第933章 说不通、问不明
“樊哥，我帮你！我会打鸡蛋！我荷包的鸡蛋可圆可软啦。”
文浩立马举手。
“走大哥，我负责烧火洗碗！”
徐七千也凑了上来。
“害，别麻烦了樊..樊哥，忘了我是干啥的啦？待会饭馆打烊，我给你们整点好的去。”
李叙武磕巴一声，随后朝我道：“就当是感谢你...呃，感谢你俩白天为了我俩忙前跑后。”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你负责菜的话，那我负责酒，我上小卖部搬两箱子去。”
李叙文扫量一眼自家兄弟，随后拔腿往院门外快步走去。
“尽装大尾巴狼，花钱买东西谁没那两下子，小卖部只要给钱傻子都卖，各位请好看我的吧。”
注视自己哥哥远去的背影，李叙武小声嘀咕一句，接着也撒腿就撩。
不多一会儿，就看到李叙武猫着腰往院里溜，怀里紧紧抱着个木质的托盘，胳膊肘还得护着周边，生怕里面的东西洒出来。
“咋地老弟？现在改行当盗圣啦？”
瞅他那副气喘吁吁的虚心样，我忍不住打趣。
“谁偷啦？这是客人们今晚剩下的菜，我看扔了可惜，就捎带手..打包回来了，况且我是经过老板娘和厨房大师傅们同意的。”
李叙武昂头将托盘在我面前晃了晃，面庞泛着点红光，接着他掀开盖在上面的纱布，几碟凉透的菜露了出来。
蒜苔肉丝还带着点油光，青椒炒蛋的蛋块裹着酱汁，还有一碟凉拌黄瓜，撒着碎花生米。
“虽然有点凉，不过下酒刚刚好。”
他说着，眼神飘了飘，没敢直视我，仿佛是怕我嫌弃寒酸。
“挺不错，味儿也正！比咱干喝酒强多了，还得是人家小武考虑的周全。”
我拿起筷子夹了口黄瓜，脆生生的，咸淡恰好，又恰到好处的送上一记马屁。
没人不喜欢好听的，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个顶个的特立独行，明明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对方心花怒放，何必吝啬那点唾沫星子。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呼儿嘿哟，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刚说完，院门外就传来李叙文的声音，还哼着段不成调的小曲。
抬头一看，他怀里抱着两箱啤酒，胳膊上还夹着一袋卤味，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哟，这席有点超规嗷。”
李叙文把啤酒放在桌上，瞥了眼石盘里的菜，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良心发现。”
李叙武没接话，但也没像往常那样呛他，反而转身进了小院的公用厨房，拿了几个空碗和开瓶器出来。
利索的将碗筷摆好，他先拿起一瓶啤酒，“啪”地撬开瓶盖，闷着脑袋给李叙文倒了一碗，啤酒沫子溢出来，他还伸手用袖口擦了擦碗沿。
“啤酒里头含有二氧化碳，但只要开瓶时动作轻缓，避免剧烈摇晃，倒酒时让酒液沿杯壁流下，就能避免。”
李叙文瞟了眼流的满桌的啤酒沫低声念叨。
“喝酒也堵不住某些人喜欢说教的臭嘴，教起人时候可明白啦！轮到自己做时又特么傻眼。”
他的声音有低哑，不过却没了之前的冲劲。
“行，喝！”
李叙文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碗晃了一下。
我和文浩也顺势坐下，徐七千早就馋得不行，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口蒜苔肉丝，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中午帽子叔叔做的还香！”
“嗯，真好吃！滑旱冰也怪人的，我这会儿俩腿又酸又乏，不过光吃菜有点咸哈，如果能就着点啥喝喝就好了，尤其是冰镇的，凉哇哇的可能更爽，嘿嘿..”
文浩也跟着夹了口菜，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是真高兴。
“你只能看，不准喝。”
李叙武白楞一眼文浩。
“唉，知道了敬爱的文teacher..”
被当面揭穿心底小九九的文浩瞬间嘟起小嘴，立马将我们几个全都给逗笑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见了底，啤酒瓶倒了好几个，文浩也被她姐揪着耳根子提溜回屋里“再教育”。
李叙武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不再像刚见面时候那般生硬。
甚至给李叙文往碗里添酒时候，还伸手从他哥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又塞到李叙文的嘴边。
“咋突然这么懂事？”
李叙文叼着烟卷，满脸诧异。
“谁懂事了？”
李叙武忙不迭撇撇眉毛，嘴硬道：“就是...看你老喝酒，怕你没人递烟，怕你噎死，没人给我交房费。”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耳朵却红了，明显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好笑。
这小子，虽说心里的疙瘩还没全消，但态度已经软了不少。
“干杯，干杯！”
我也没戳破，抓起酒瓶，朝李叙武举了举：“小武啊，之前听你哥说，你想自己开家饭馆？是学明白了手艺，还是身后有厨师团队啊？”
“我自己会！我搁现在的这家馆子里干了两年，跟大厨学了不少本事，炒几个家常菜没问题，至于厨师团队...以后要是真开起来了，再找两个人就行，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李叙武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碗坐直了身子。
他说得挺自信，手还比划着：“我想弄个小饭馆，不用太大，能坐个七八桌就行，主打家常菜，实惠又好吃，肯定能火。”
“那要是把你现在工作的这家小饭馆交给你打理，你能行吗？”
我接着又问。
“那肯定啊！”
李叙武拍了下桌子，酒碗都震了震：“我早就想好了，要是我管，首先得把菜的分量加上去，不能像现在这样抠抠搜搜的，然后再换个招牌，弄个显眼点的，让人一看就想进来，再有就是服务员态度必须得好，不能跟客人甩脸...”
他越说越起劲，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眼里满是憧憬。
李叙文没插话，只是端着碗喝酒，嘴角却一直带着笑。
等李叙武说完，他才开口：“想法是不错，但没那么容易。房租、水电、人工，哪样不要钱？你手里那点积蓄，够干啥的？”
“我知道不容易，但我可以慢慢来啊！”
李叙武不禁有点着急：“我可以先攒钱，等够了再开，或者找个人合伙...”
“合伙买卖绝对不能干！赚了皆大欢喜，赔了就互相推诿。”
李叙文直接打断他，却没像以前那样否定到底：“你要是真打算干，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
李旭武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李叙文，半晌没说话，不过眼睛却有点红。
“敬你总算是说了几句像样的人话。”
紧跟着，他拿起碗，朝李叙文举得高高的：“干了啊！”
说罢，率先仰头把碗里的酒全喝了。
望着他俩，我心里暖暖的。
这顿晚饭确实寒酸，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几碟凉透的剩菜和廉价的啤酒，但就是这样一顿饭，却让我们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的的心靠得更近了。
徐七千估计是喝得有点上头，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的愣神儿。
李叙文和李叙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开饭馆的事，偶尔还争执两句，却没了之前的火药味。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院里的月光，听着他们的笑声，感觉这陌生的城市里，总算有了份独属于我们自己的烟火气。
“樊哥，我觉得今天特别开心。”
猛不丁，李叙武拽了拽我的胳膊呢喃。
“以后会更开心的。”
我抛给他一支烟，会心一笑。
夜越来越深，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李叙武扶着李叙文，脚步都有点晃，却走得还算稳当。
徐七千搭着我的肩膀，嘴里还哼着歌。
被“教育”完事的白浩和他姐则很懂事的帮忙收拾空酒瓶、碗盘筷子。
坐在小院门前的台阶上，耳边隐约传来旁边文武兄弟的小声聊天，偶尔夹杂几句笑骂，我的心里格外踏实。
月光洒下，照在我们的脸上，柔和又不刺眼，亦如这顿酒局一般，虽然简陋，却充满了人心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