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祸福相依
“咦?他刚才还搁我身后呢!”
李叙武摸了摸后脑勺,也有点纳闷,转身朝着门口就吆喝起来:“哥!哥!你咋走丢了?快进来啊!是不是自己偷摸照镜子陶醉呢?”
“诶,来啦!”
喊了两嗓子,才听见门口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李叙文磨磨蹭蹭地凑了进来,头还微微低着,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瞅他这打扮,顿时间控制不住,直接笑喷了,声音比刚才还夸张。
李叙文身上穿了件绿色的t恤,跟我们手里的是同款,胸口同样绣着只大老虎头,只是颜色深点,看着没那么扎眼,裤子则和他弟弟的算是“姊妹装”,同样的束腿款,只是颜色换成了米黄色,两边裤缝上还缝了一排亮闪闪的扣子,不知道是啥装饰物,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跟挂了串小铃铛似的。
“文哥,你这么一穿,一下子年轻好几岁啊!”
我忍俊不禁地打趣:“再挂个小刘海,简直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样!”
“那可不。”
李叙文拍了拍后脑勺,有点无奈地笑了,还宠溺地瞟了他弟弟一眼:“走他妈大街上,人家看我的眼神都像瞧三孙子似的,不光年轻了,辈分还他妈降了!”
“看看,大家快看看,又开始你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李叙武立马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反驳:“你搁部队里穿那些迷彩服、作训服,不是不帅,是太老套、太古板了!咱年轻人就得有个年轻样嘛,穿得亮堂点,多精神多有活力!”
他说着,还指了指我和徐七千手里的t恤:“对不对?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衣裳裤子不也得一模一样?这样出去,人家才知道咱是一伙的!我没嫌弃你影响我颜值,你还挑上啦?”
李叙文被他说得没脾气,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
看得出来,他嘴上吐槽,心里却没真生气,反而有点享受这种被弟弟“安排”的感觉。
“哦,说到有福同享,我还真有个福事跟你俩唠唠。”
我想起昨天跟蒲萨的那场博弈,心里头有点雀跃,趁着他俩斗嘴的功夫,赶紧把李叙武送我的黑色t恤叠好,偷偷压在枕头底下,这玩意儿虽然一般,但毕竟是他的心意,可不能弄丢了。
压好t恤,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门口努努嘴:“走,咱出去说,顺便吃点早饭。”
“走着走着,我也饿了。”
李叙武一把拉起他哥的胳膊就往外走,红裤子甩得更欢了。
李叙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巷口早餐摊上,油条飘着热气,铝锅咕嘟咕嘟煮着豆浆,白沫子溢出来又被摊主用勺子撇回去,让人食指大动。
我咬了口油条,油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淌,赶紧用手背蹭了蹭,这摊儿的油条是老面发的,外脆里软,蘸着甜豆浆吃,算是这阵子吃的最舒坦的一顿早饭,而我之所以学到这些“知识”也全是拜钱坤所赐,在一块那会儿,不论走到哪、见到什么,他都会把自己了解的对我倾囊相授。
明明他对我的好是那么真,那么实,可为什么最后却毫不留情的将我当成“货”给随意丢弃。
“樊哥,既然咱都哥俩啷唧处一块儿了,那是不是得给咱这小组合起个名字?”
李叙武坐在对面,红裤子被他跷着二郎腿绷得紧紧的,手里攥着根油条嚼得咯吱响,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在桌上,一句话将我从思索中拽回现实。
“武哥说话就说话,别老是攻击我的早饭。”
我赶紧把自己的豆浆碗往旁边挪了挪,他跟没听到似的,大口咽下嘴里的油条,又灌了一大口豆浆,杯子“哐当”一声砸在桌上:“我觉得叫啥青龙帮、白虎堂都太低级了,土得掉渣!现在流行英文名,你姓樊,开头字母是f,我叫武,字母是w,那咱的组合就叫fw咋样?”
他说得一脸得意,还特意把“fw”两个字母念得重重的,仿佛这名字多洋气似的。
“废物组合?”
我刚要开口说点啥,坐在另外一侧的徐七千猛不丁插嘴,声音清亮得像敲锣。
“啊?操!”
李叙武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油条“啪嗒”掉在桌上,他赶紧捡起来拍了拍灰,又塞回嘴里,嚼得含糊不清:“我没想成这层意思啊!不行不行,这名字得重启,太晦气了!”
他拍着后脑勺,仰头望着天,眼珠子转得飞快,嘴里还碎碎念:“龙哥是f,小七是Q,我跟我哥都是L,这凑一块儿啥意思啊?LLfQ?听着跟绕口令似的...”
我和徐七千立马都笑了,李叙文坐在旁边,手里捏着半根油条没动,看着弟弟这副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嘴角也勾着点笑。“对啊,咱别总瞅着字母不放行不行?”
“也可以往我大哥名字上靠拢靠拢啊,龙多好听啊,过去的皇帝不是都自称真龙天子嘛!又霸气又霸道!”
徐七千喝了口豆浆,慢悠悠地说。
“龙是好,可咱衣裳上画的是虎啊!”
李叙武立马接话:“总不能叫龙虎堂吧?听着跟要打架似的,龙争虎斗也不行,太冲了...”
他皱着眉琢磨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
“龙腾!龙腾咋样?”
徐七千忍不住再次插嘴,又接着说:“我大哥的名字里带个‘龙’字,他又刚好姓樊,也就是f,咱刚好是四个人,不如就叫龙腾f4呗!”
“行啊!f4好听!”
李叙武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冲冲地连连点头,红裤子都跟着晃了晃:“这名字霸气,我喜欢!”
那年头《流星花园》刚搁内陆火起来,巷子里的音像店天天放着“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的主题曲,连卖冰棍的大爷都知道“道明寺”、“花泽类”啥的,混迹街头的小子们单嘣单的基本都留长头发,扎堆全喊自己是f4f5啥的。
聊了一会儿组合名,李叙武突然想起啥,嘴里还塞着油条,含糊不清地问:“哦对了哥,你刚才说有个福事要跟咱唠唠,到底是啥啊?”
他这话一出口,李叙文也抬了抬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昨天我跟蒲萨谈交易的事儿,只跟他大概提了一嘴,具体内容没细说,他自然不知道我打的主意。
我放下豆浆碗,擦了擦嘴,望向李叙武道:“武啊,咱昨天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自己经营一家饭馆吗?”
“是啊,可那不是瞎扯犊子嘛,咱没那么多钱,也没什么合适的位置...”
李叙武愣了愣,点点脑袋。
“你现在上班的那家馆子如何?我准备找朋友把它盘下来。”
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尽量平静:“盘下来之后,就作为咱们这个小社团起步的根基,由你来管,你觉得咋样?”
“我操!真的假的?”
李叙武一下子蹦了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把身后的塑料凳子带翻:“樊哥你是百万富翁啊?还是家里有矿啊?我们那家馆子生意正经不错,老板是打算回老家才转租,可价钱高得离谱,好多人来问一嘴就走了,咱哪掏得起那钱啊?”
“这事你不用担心,该担心的人是...”
我刚要往下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巷口入口,心里咯噔一下。
一身黑色西装革履的蒲萨,正叼着根烟站在那儿,嘴角勾着笑,眼神笑眯眯地扫量我们这一桌,那模样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狐狸。
“咳咳咳,该担心的人来了。”
我揪了揪鼻头,压下心里的念头,利索地站起身:“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别跟过来。”
李叙武和徐七千还处于迷糊状态没回过来神儿,李叙文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啥,我冲哥几个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们别担心,随后便朝着蒲萨走了过去。
“龙哥,我想你的筹码,现在应该都在那一桌吧?”
还没走到跟前,蒲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算计的劲儿。
说话间,他抬起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头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股压迫感:“昨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不光让你钻了空子,也混淆了我的视听,等我晚上静下来仔细琢磨才发现,你跟我的那些谈判内容,水分可比内容多得多啊,就把算把你当诈骗犯扔进去,也绝对不会是冤假错案。”
他凑近我,吐了口烟圈,眼神里满是威胁:“你说,如果我现在吆喝一嗓子,能不能把你们这帮人一网打尽?到时候,你这刚要起步的‘龙腾f4’,怕是就得面临散伙单飞的局面了吧?”
这犊子不光眼神尖,耳朵还跟装了雷达似的,瞧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我们刚刚的聊天全被他听的仔仔细细。
“呼..”
我深呼吸一口,不断暗示自己冷静,面上也没露半分慌色,只是后撤半步躲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随后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就那么确定,自己这把赌对了?”
蒲萨挑了挑眉,烟蒂在指尖转了个圈,烟灰簌簌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也没在意,反而朝着我面颊吐了口白雾,烟味混着他身上廉价的古龙水味,呛得人鼻子发痒:“怎么着?龙哥这是还想跟我继续玩有恃无恐的把戏?”
“你说摁住了蒲冰,我信,打心眼里信。”
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头不知道装了啥,发出轻微的硬物碰撞声:“直到他晚上回来,我们俩聊了半宿,我才知道...”
“那你更该清楚我的为人吧?”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故意提高半分调门,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听清楚。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我虚张声势的试探。
“清楚啊,你人性确实不错。明明有机会逼我赶鸭子上架,却选择了最委婉的方式谈交易。”
蒲萨豁嘴一笑,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嘴角扯起的弧度格外别扭,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可你得明白一点,我是银河集团的人,我们做事的规矩,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余地!你既然已经让我意识到了威胁,那我凭啥还配合你继续这场没意义的演出?”
这话一落地,他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碴子似的冷。
我心底一紧,下意识往他身后瞟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我当场骂出娘来。
街口的另外一头,两台蓝白相间的巡逻车正闪着刺目的警灯,“呜呜”的警笛声压得很低,却像重锤似的砸在人心上,缓缓朝着我们这边驶过来,车轮碾过水泥地发出的“吱嘎”动静,在大清早的巷子里听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