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神话之秘
川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的尘埃，从那无尽璀璨却又冰冷孤寂的星空中缓缓收回。
他眼中那抹如星河般绵长的追忆与深不见底的感伤，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隐匿在时光的褶皱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如同尘封万古的天刀骤然出鞘，寒光凛冽，能斩断一切迷惘与虚幻。
他凝视着叶凡，这个后来者，其容貌、其气质，尤其是那眉宇间睥睨天下的英姿，与他记忆深处那位俯瞰万古、雄视寰宇的无上存在，有着惊人的相似。
然而，川英知道，相似的花，未必是同一棵树。
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古老的纪元尽头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每一个字却都重若山岳，如惊雷炸响，不仅回荡在叶凡的耳畔，更直击他的道心深处，引动轮海轰鸣。
“帝尊，”
川英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周围的空间都随之微微震颤，
“他欲行亘古未有之壮举，举教飞升，共入仙域！”
他顿了顿，让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在叶凡心中充分发酵。
“为此，他炼制成仙鼎，倾尽古天庭之力，熔炼万道，要以其无上神力，强行轰开仙域壁垒。
他不仅要自己成仙，更要纳古天庭万千神将为兵，聚拢诸天万界之无上气运，以整个天庭的底蕴为根基，裹挟着这浩瀚人间界的部分精华，强行闯入那个传说中长生不朽的世界！”
.......
川英的话语带着一种恢宏而悲壮的震撼力，仿佛一幅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在叶凡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神话时代最后的辉煌，是人力试图挑战天命、打破永恒孤寂的终极尝试。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为承载这足以让万古星辰失色的野望。
“他所图谋的，从来不是一人之长生久视，而是万古未有的壮举，是开创一个属于所有追随者的仙道纪元！
这，等于是要撼动宇宙固有的秩序，触及了某些存在的根本利益，甚至……动摇了某些更高层面的格局。”
叶凡眸光骤然收缩，如同两道冷电划破虚空。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蛰伏在各大生命禁区，收割众生生命源能，只为在沉眠中苟延残喘，等待成仙路开的古代至尊。
“是那些禁区至尊？”
他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对于这些视苍生为刍狗的存在，他深恶痛绝。
“不是他们，至少不全是。”
川英摇头，语气沉重得像是能压塌星域，
“长生天尊，不过是这场万古大戏的导火索。
他以‘相似的花’乱帝尊无敌道心，也仅仅是一个开端。
真正可怕的是，帝尊的举动太过逆天，引来了仙域本身的反应！
当时，有‘仙域的生灵’察觉到了这股强行冲击壁垒的力量，并降下了阻隔！”
“仙域生灵！”
叶凡心头剧震，如同被亿万钧雷霆击中。
这个字眼太过沉重，太过缥缈，又太过真实。
万古以来，多少惊才绝艳的大帝，多少镇压一世的古皇，前仆后继，追寻仙域而不可得，空留万古大憾。
仙域，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其中的生灵会干预人间事？
“或许并非我们想象中真正意义上的‘仙’，而是某种……凌驾于寻常皇道高手之上的生灵出手干预。”
川英的解释带着一种不确定性和深深的忌惮，那段历史被迷雾笼罩，充满了大恐怖，
“帝尊太强了，他的强大超出了常理，他的举动被认为是在冲击仙域的根基，或者触犯了某种规则，从而引来了莫测的灾劫。
而就在帝尊全力对抗那冥冥中的仙域阻隔，与成仙鼎共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处在进退维谷的关键时刻——背叛，发生了！”
“是神话时代九大天尊中的其他几位？”
叶凡根据自己挖掘到的一些古老线索和破碎碑文进行推测。
天尊级人物，才有资格参与并破坏帝尊的计划。
叶凡内心不禁哑然，古天庭的强盛真是超乎想象，竟要整个道统一同羽化飞升？
在那个连仙域是否存在都尚未被完全证实的年代，这是何等的自信与气魄？
毕竟，强如九大天尊，似乎也无人真正成功破入仙域。
川英肯定了叶凡的猜测，眼中闪过一丝痛恨与无奈：
“长生天尊、逍遥天尊……他们恐惧帝尊成功后的格局，也觊觎成仙鼎与举教飞升的秘密，更不愿永远屈居人下，受帝尊统御。
他们早已心生异志。”
“就在帝尊与仙域阻隔抗衡，处在最紧要关头时，他们联手发难，里应外合，从内部撕裂了古天庭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
他的声音陡然高昂，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天崩地裂、星海沉沦的末日年代。
“那一战，打得无比惨烈，彻底粉碎了神话时代的终结序曲。
古天庭在内外交攻下分崩离析，无数忠心耿耿的神将血染星域，魂断苍穹。
.......
而帝尊他独对那莫测的仙域阻隔，同时还要面对数位同级别存在的疯狂围攻……”
他的话语勾勒出那极致惨烈的画面：仙鼎轰鸣，对抗着冥冥中的法则；帝尊伟岸的身影在仙光与法则的风暴中纵横搏杀，而昔日并肩的战友，却将最致命的攻击倾泻在他的背后。
“这还不止，”
川英的声音更加低沉，
“一些生命禁区中的古老存在，也被这场变故惊动，他们或是出于对帝尊的忌惮，或是想趁机攫取利益，甚至有人极尽升华，短暂回归皇道位阶，加入了阻击的行列。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被困在仙界通道入口、进退失据的帝尊！”
那是何等的景象？
真正的成仙战，数帝共击，倾世大战！
宇宙边荒被打成混沌，万道哀鸣，法则成空。
仅仅是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又毛骨悚然。
“他们为何要如此？难道不想跟着帝尊一同成仙吗？”
叶凡感到不解，这似乎违背了常理。
“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
川英冷笑，带着讥讽，
“帝尊一旦成功，会清算他们所有人，格杀这些潜在的威胁。
他们恐惧帝尊会在最后关头收回赐予他们的寿元，甚至认为帝尊的举动会毁灭这片宇宙，只会带着他最核心的嫡系进入仙域，其他人都是祭品。”
叶凡默然。
他可以想象那是何等的惨烈与悲壮。
一位万古独尊、几乎触摸到仙道领域的天帝，胸怀亘古未有之伟略，却在即将触摸到梦想的刹那，遭遇了来自“上天”的阻隔，来自挚信部属的背叛，来自各方敌人的围攻。
那种壮志未酬、王朝崩碎的遗憾与不甘，足以让星海黯淡，让岁月为之叹息。
“但帝尊，终究是帝尊！”
川英的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即便时隔万古也难以磨灭的崇敬与骄傲，
“纵然遭遇了那等绝境，他依旧未死！
他硬生生从仙路中杀了出来，尽管身负重创，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依旧闯进了发动袭击的禁区，以无上神威，格杀了数位参与围攻的至尊！”
这话语铿锵有力，描绘出帝尊最后的辉煌与霸道。
即便落幕，也要以皇道至尊的血与骨来陪葬。
“最终，帝尊选择了离去，他拖着残躯，回到了他的诞生地，将自己葬掉。
有人说他心灰意冷，也有人说他在布局万古，等待归来……真相，早已淹没在时光长河之中。”
川英长吁了一口气，那口气中蕴含着落寞与无尽的遗憾。
煌煌古天庭，万古帝尊梦，最终功亏一篑，多少英杰埋骨星海，多少宏图霸业转头成空。
叙述完这段尘封的惊世秘辛，川英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叶凡身上，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所以，叶凡，你建立了天庭，走在这条名为天帝的道路上，注定不会平坦。
帝尊的路，太过霸道，欲携众生强闯仙域，几乎等同于逆天，充满了不祥与背叛的诅咒。
.......
你的路呢？
你是否也要重蹈这条充满荆棘与血泪的旧路？
你是否，也只是另一朵‘相似的花’？”
这质问，直指叶凡的本心，关乎他未来的道途。
叶凡沉默了。
他消化着这万古大秘，感受着那份沉重。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浩瀚天庭，殿宇巍峨，气运昌隆；他望向更远处那无尽的星河，亿万的生灵在其中生息繁衍。
他想到了曾经的战友，逝去的故人，需要守护的亲眷，以及这片宇宙在黑暗动乱下呻吟的苍生。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却越发坚定璀璨，如同历经淬炼的神金，不可磨灭。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唯我独尊的意志，震得周围虚空都在共鸣：
“我的道，不是规划出来的，不是继承谁的遗志，而是一步步战出来的，是踏着万千敌手的尸骨，杀出来的无敌路！”
他语气铿锵，如同战鼓擂响：
“我不信来世，不尊前世，只信当世，只尊己身！
我要守护的，是我身边的亲人、朋友、战友，是这浩瀚宇宙中，芸芸众生不再受生命禁区黑暗动乱之苦！
若那成仙路需要无尽的血与骨来铺就，我便以我双拳，以我之力，将其轰开，打破一切阻碍！
若那些禁区至尊胆敢阻路，掀起动乱，我便倾尽此生，平掉所有生命禁区，还宇宙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气势在攀升，血气贯冲星河，圣体金光自主弥漫，照亮了这片星域：
“我的天庭，不是古天庭的延续，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它只属于这一世，属于我叶凡，属于所有信奉当世、敢于抗争的人！
帝尊的路是他的，我的路，是我自己的！
我走的是以力破万法，坚信己身无敌的无上战道！”
这不是狂妄，而是历经无数血战、踏过万千尸骨、于生死边缘磨砺而出的无敌心念，是唯我独尊的信念显化！
川英看着叶凡，看着他眼中那与帝尊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光芒——
帝尊是俯瞰万古、算尽一切的布局者，如同深不见底的星空；
而叶凡则是坚信己身无敌、勇猛精进的当世战者，如同燃烧不息的永恒神阳。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一丝仿佛放下万古重担的轻松，更有一丝对新纪元的期待。
“好！很好！”
川英放声大笑，笑声震动了星空，
“你果然不是他！
你有你自己的道，你的信念比仙金更坚！
这条路或许同样艰难，甚至更加直接，更加血雨腥风，注定要与万古以来的所有既得利益者为敌！
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独一无二的道路！”
他重重地拍了拍叶凡的肩膀，语气变得豪迈而激昂：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看看，你这不信天命、只尊当世的无敌天庭，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看看是你这以力破万法的拳头硬，还是那万古的诅咒与阻隔更强！
这片宇宙，沉寂太久了，需要你这样的变数，来搅动风云！”
……
就在叶凡与川英论道古史，坚定己身无敌之道，气机交感，引动星河异象之时。
在远离繁华星域，远离生命源地的无尽混沌深处。
这里法则混乱到了极点，时空扭曲，光线在这里被吞噬，概念在这里模糊，是一片连至尊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对绝地，是宇宙的遗忘角落。
无尽的混沌气如瀑布般垂落，冲刷着一切，湮灭着一切。
然而，此刻，在这片绝地的绝对核心，一点微光，悄然亮起。
那光芒起初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
但它极其顽强，很快便稳定下来，并不耀眼，却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仿佛它来自于比神话时代更久远的纪元，不属于这片宇宙的时空。
微光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盘坐。
无法看清其真容，甚至无法感知其具体的形态，只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虚”与“无”。
他仿佛存在于此地，又仿佛超脱于这片宇宙的所有规则之外，万法不侵，万劫不磨。
一道若有若无、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神念，在微光中极其缓慢地荡漾开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细微波动：
“又一个大成圣体…天庭，熟悉的旗帜，重新竖立……”
神念晦涩难明，充满了岁月的沉淀，
“这一世，果然与以往不同了。
旧日的痕迹在浮现，新的变数在汇聚……帝尊……你的后手，你的真正意图，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