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们做错什么了?
裴炤渊拉过云宴将人挡在自已身后,远离邬墨,可前后豺狼虎豹,他们无路可逃。
邬墨灵气出手,裴炤渊便被狠狠砸在一旁的墙上,摔落在地,吐出鲜血。
“裴炤渊!”
云宴想跑,云枫尧已飞下来,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
“三个月不见,连师兄都不喊一声了?”
他目光落在云宴慌张的苍白面庞上,心中的躁动和血气难以压抑。
“所以,你是因为他才离家出走?”
云宴担心着裴炤渊,用力想把自已的手抽回来,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云枫尧一眼。
云枫尧见此,心中的怒意更盛,抓着云宴的手也握得更紧,丝毫不愿松开。
“看着我!”
他抓过云宴的脸。
云宴对上他的双目,只见云枫尧双眼几乎被怒火灼烧,还有恨意、失望和痛楚。
“我们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你却连看都不想看我们一眼?凭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对我?”
云宴咬着自已的唇,为什么?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却永远记得为什么。
他用力推开云枫尧。
“为什么要找我?难道你们非要将我困在宗门不可?”
“我已十九,我早就可以下山,你们凭什么不许?”
“云枫尧,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你总说什么都依我,都答应我,那我想下山,你为何又不许?难道我真的能一辈子依附于你?说到底你只是为了你自已......这样的你,让我厌烦。”
云枫尧怔在原地。
邬墨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阿宴,我们只是担心你......”
云宴甩开他:“你也是,邬墨,你总说我们是天下最好的朋友,不许我和别人过于亲近,不许我独自下山,可现在我才知道,这不是你限制我的理由,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你说不分开难道我们就不分开吗?你问过我吗?我有我的选择,即便是你也不能干涉......我想,也许我们并不适合成为好友。”
邬墨瞳孔一缩,心口仿佛窒息。
云霁筠解决完六个人,站在不远处,听见云宴的话,身子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不敢上前,生怕云宴也对他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若如此,他一定会心痛而死。
可云宴还是看见他了,目光冷淡道好似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被他自小宠爱长大的小师弟,语气淡然地说:“你也是,云霁筠,我讨厌你们.......”
血腥气从喉咙涌上来,云霁筠僵在原地,大脑晕眩,几乎看不清路,胸口猛烈起伏,腿软地几乎跪下。
他抬手,摁住躁动的脑子,强忍下所有的情绪。
云枫尧此刻也好不到哪去,这三个月他一直告诉自已云宴不是自行下了山,他疯狂地找他,幻想着找到人后,他的阿宴会主动跑进他怀里。
他的阿宴没有吃过苦,独自下山定会很辛苦,看见他们后,定会让他们接他回去。
吃了苦的阿宴一定会后悔,但是没关系,师兄们都来找他了,他们会把他接回去,不会让他吃半点苦。
可是,阿宴不仅没有后悔,反而还讨厌上他们了。
厌烦他?
凭什么?
他到底哪做错了?
酸涩感疯狂上涌,他双眼浮上薄薄的水色,被气笑了。
“为了我自已?那你告诉我,你下山后有没有人护着你?你住的、吃的,可有在宗门好?想要的东西有没有人给你?晚上睡得好不好?睡不好时有没有人整夜哄你?有人欺负你怎么办?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已?”
他朝着云宴走近,目光落在他冷白娇小的面庞上。
“如果不是担心你,如何不肯你下山?”
云宴看向他,水灵的双眸无意识地浮上泪水,他喉间哽塞道:“可这就是试炼,若不承受这些,我永远都只是宗门的废物。”
比起他上辈子待在宗门的代价,这些都不算什么。
遇到土匪、被带进关冬族、被克多他们恐吓、连日的马车颠簸、睡在山野草地间,这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他因遇见这些而觉得庆幸,因为他终于离开了宗门,他离开了上辈子逃不掉的痛苦。
云枫尧见他哭,顿时胸口像被狠狠捶打了一下,再多的怒火都消散了。
他对云宴没法生气,只有心疼。
他俯下身,疼惜地轻轻捧住云宴的脸颊,目光深邃盯着他:“没有人会觉得你是废物,他们不敢,不是所有人都得会修炼,你是青云宗的特例,你只要开心就好了,只要开心快乐、没有烦恼地在我们身边,这就够了,我们会一直护着你。”
“......”
云宴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云霁筠再次向他承诺他会一直护着他。
可真相是,他们不会,云霁筠不会,云枫尧不会,邬墨也不会,他们全都抛弃了他。
他们在丢下他的时候还记得他们曾经说过的誓言吗?
他们不记得了。
“不要再骗我了......连我自已都觉得我是废物,可我不想一直做废物,我也不需要你们护着,我不是菟丝花,往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即便我死了,这也是我自已的选择。”
云宴说完,周围的三人都觉得好似世界崩塌了一般,他们无法接受此刻听见的话。
“阿宴,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许把死挂在嘴边。”邬墨俯下身,语气比刚才还令人生凉。
“死?”云枫尧额角青筋浮起,“竟然开始胡说八道了,阿宴,难道是我们把你惯坏了?”
云霁筠走上前,他的情绪看上去比方才稳定一点:
“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你十三岁长出灵根时我们便告诉你,也许你不适合修炼,而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不会就不会,人生又不是只有修炼这一种活法,可现在你却说,你是废物?”
“这不是你能说出的话。”
回想起前段时间,云宴种种异常涌入他的脑海,云宴说自已要独立,说自已不成熟,说是他的错,这怎么可能是他向来乐观、没心没肺、天真的阿宴能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