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阿宴,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因为我知道,除非事情闹得够大,否则谁也没办法从云霁筠他们手中带走云宴。”
尉迟瑾听着他的坦白,难以置信,捏紧了拳头。
窦枭闭上眼,缓缓说道:
“云霁筠他们一边因为控制不住地找证据却找不到而折磨自已、远离云宴,一边又止不住地在意、护着云宴。”
“你说,最痛苦的是那个替死的人,还是那些死不掉只能后悔的人?”
尉迟瑾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一切究竟为何?
他觉得其中还藏着什么,可以他的境界根本无法参透。
他只希望让一切终止,希望云宴在这一世能享乐、顺心便好。
......
而事情却未曾平息。
一件轰动大陆的事情传了出来——姜家嫡系继承人竟在家中被掳走,不知所踪!
这一日,云宴窝在院子里看书,裴炤渊在学着炼药,就在这时,天空一阵鸟飞,异动让裴炤渊迅速抬起了头,朝着森林之中的某处看去。
云宴也察觉到异样抬起了头。
“有人擅闯结界。”裴炤渊冷静道。
“是青云宗的人。”他对云宴说。
云宴皱起眉,青云宗的人为何还要来?他以为窦枭来过之后其他人便不会再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云宴说。
裴炤渊望向他:“阿宴可以不用去,我去便好。”
云宴摇头:“我想和你一起去。”
裴炤渊应下来,两人便一同朝着结界飞去。
只不过还未抵达结界边缘,便看见一个身影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云宴的双眼逐渐睁大,但很快一冷,是云霁筠。
云霁筠面庞清冷,一身颓然,白衣沾着点点不明显的血迹,浑身散发着一股孤傲又残败的破碎感,可青年挺拔的气质依然于身。
薄薄的眼皮掀起,捕捉到云宴的身影,他怔住,显得高兴又恍惚,笑容浅淡堕落、遥远又枯败。
“阿宴......”
他就没见到阿宴,他真的很想他,心底涌出激动。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心中疯狂折磨着自已。
云宴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他并不在意他的情绪,只是问:“你来做什么?”
身边的裴炤渊双瞳凌厉,眼底的杀意已经很浓。
他已经很想、很想迅速杀了他。
只要阿宴允许。
让云宴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云霁筠掀起衣摆,直直朝着他跪下。
云宴睁大了眼睛。
只有云宴知晓,云霁筠曾说,除了繁文礼节,他这一生只独跪师父,不跪其余任何人,哪怕是宗主。
可如今,他在他面前跪下?
云宴喉间一涩:“云霁筠,你什么意思?”
云霁筠垂着眼,即便他毫无生气,可他修炼依旧的身形依然显得挺拔、清高孤冷。
“阿宴,师兄有三罪,其一,师兄令你承受万剑之痛,其二,前世种种,其三,今世师兄往日不知前世的事,还以为你一时兴起,如今师兄知道了,是师兄做错了事,师兄一直在做错事,师兄一并偿还可好?”
“师兄把命还给你,阿宴想对师兄做什么都可以。”
以死谢罪?
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吗?
他们早就舍弃他了,而他也如他们所愿,终于学会了舍弃他们,他们又何必来找他?他们本就不该是一路人了。
云宴黑睫一垂:“若如此,你自已动手便好,为何要特意来我面前一说?”
“只是师兄想再与你说说话,师兄.....很想你。”
云宴不在云霁筠身边的每一日,尤其是那三个月之中,云霁筠都会想起两人儿时的画面,想起从小到大的亲密无间。
云宴小时候不爱吃胡萝卜,每次都要塞给他,那时云霁筠也不爱吃胡萝卜,但是不吃的话要挨师父的打,他本也不愿吃,但云宴可怜样地鼓着包子脸看他,眼睛水汪汪的,云霁筠无法拒绝他,就只能强忍着把两人的胡萝卜吃下去。
云宴问他好吃吗?他还点头,到后来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云宴小时候每次打雷都要贴着别人睡,那时候弟子们四五个人一间房,云宴每次都要从其他房间跑来,跑到云霁筠床上和他挤一张床。云霁筠被他吵醒,也只是将被子往云宴身上拢,让他靠在自已并不宽厚的肩头。
小时候云霁筠不习惯和别人睡,睡觉时不喜欢有人碰自已,可云宴又特别喜欢贴着人,手脚都缠在他身上,头发也刺着他的脖子,云霁筠一开始都睡不好,甚至想过让云宴独立睡觉,可一见云宴那样生动地盯着他,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后来他慢慢地便习惯和云宴一起睡了,甚至不一起睡还睡不着了。
小时候云宴个子长得慢,在一群弟子中是最小一个,被人嘲笑之后就念念不忘,总是不高兴,暗地里便给自已弄了个高跷,天天踩着走,结果有一回摔得鼻青脸肿,跑到云霁筠面前哭。云霁筠见他这样,吓得一身冷汗,那之后云宴只要踩高跷,云霁筠都会在他身边像丫鬟一样牵着他。
云宴小时候还有许多奇思妙想,非要和花花草草、蚂蚁、泥土、石头、树叶做朋友。交了朋友就把他们搬回家,晚上还要和这些好朋友一起睡觉,其他弟子都嘲笑他,也忍不了这种行为,可最后云霁筠还是妥协让他将这些东西摆在他床上,大家一起睡觉。
其实不是妥协,对他来说,任何让云宴高兴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那时云霁筠还因为云宴的强迫记住了许多他的好朋友的名字。
当然,不只是他,还有小弟云枫尧、少年男神邬墨、还有其他许多弟子。
还有云宴初次**,那般脸红、羞耻的模样......也是云霁筠教他那些道理,才让云宴摆脱了羞耻心。
而如今,那般童稚、天真的过往已被前世今生的残忍所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