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岂有阿宴一笑来得重要?
云霁筠清楚自已没办法活了。
这一世自云宴离开,他就一直受着折磨,以为自已被抛弃,失落又失望,几夜几夜未眠,最后知晓了这些真相,悔恨、绝望,那种痛楚宛如烈焰浇身,每一寸皮肤都痛得难以撕裂,他痛到无法呼吸——
他已彻底无法入眠。
一闭眼就是云宴痛苦的模样。
他只想在阿宴面前赎罪。
但其实、他还是有私心,他真的很想、再见见阿宴。
云宴听见他的话,荒谬地一笑,可心底却又是沉沉的钝痛。
往日已如烟,无法回望,但残留的记忆与后来的记忆依然根深蒂固。
“你们这样子,和当时毫不留情甩开我的样子,可真是不一样。”云宴嗓音冷漠地说。
“你若真不想活了,你就自已动手,而且,别在我面前动手,我这地方很干净,和你们青云宗不一样。”
云霁筠白着脸,胸口的血腥上涌至喉间。
而就在这时,丛林之中传来异动,万年惊飞,一个气势如虹的声音传了进来——
“裴炤渊,你伤我人族众多弟子,今日我必定让你替我们人族同胞偿命!”
三人顿惊,抬眼望去,只见自结界处一人飞来,正是烈焰宗宗主风覃!
紧接着是那圣女宗宗主沈笑,她气势凌然:“魔尊,你伤我人族子弟,如今与云宴在这魔域过得宛若神仙,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只见无数修士飞身过来,将云宴和裴炤渊包围。
“幸好有云霁筠替我们开路,让我们看清你们这地方的模样,这四处都已被我们下了阵法,魔尊,我倒想看看你今日是否还有胜算。”
云宴惊愕,随后冷眼望向云霁筠:“这便是你的目的?果然,在你们心中唯有大义才是最重要的。”
云霁筠目眦欲裂,奔溃嘶哑地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
而云宴根本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立刻唤来自已的灵兽。
裴炤渊一声令下,万魔同来。
大战一触即发。
云霁筠双目赤红瞥向沈笑,沈笑却不以为意,安慰道:“云霁筠,你清醒一些吧,你的小师弟已经彻底堕魔了,他唯有一死。何况,前世的事你何错之有?即便你们关系再好,可他终究不如云阑,你信了云阑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唯利是图者都觉得并非云阑之错,在这胜者为王、劣者淘汰的时代里,本就不需要什么道理,不需要证据,世间就该围着强者转。
云宴那般弱小,被云阑设计淘汰不是正常?
何需为他证明、为他撑腰?
“你前一世为了不让他被我们瓜分,毁了他的药灵根,可真是你所做最愚蠢之事,你身为大弟子,就该将他交出来,为我们所用。”
“你看看,最后人既没有保住,药灵根也没了,你说说,怎如此不讨好?”
沈笑如无情的旁观者、身居高位者一般点评。
她和所有的外人一样不懂云宴这般弱者除了药灵根有何稀奇,不懂云霁筠他们为何要护着他。
她的目标只有药灵根和所谓世间大义。
为天下牺牲一人,岂不是值得?
万人之战,气势如虹,上天入地,打得不可开交,天上之云顷刻间就被劈散,草木惊飞。
距离上次已过了一月,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
青云峰那些人是靠不住了,只能期望他们别来碍手就行。
“云霁筠,你若真的在乎云宴,不是更应该杀了裴炤渊吗?你难道真的相信一只魔?”
云霁筠听了这些话,眼神一暗,不为所动。
他握起长剑,沈笑以为他总算想开了,可是下一秒,云霁筠便骇然戾气朝她飞来。
沈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云霁筠,你疯了吗?”
不仅是她,风覃、风铎煜、所有意图争抢药灵根、杀死云宴之人,他全都只身一力阻挡,向他们宣战。
“云霁筠,你是青云宗的大弟子!你难道忘了宗规吗?!”
云霁筠面无表情,他怎会忘?他自入了宗门,便将宗规铭记于心,身死不如天下,个人荣辱、情感在大义前都不足为道。
可是啊......可是,那是阿宴啊,他允诺过护他一生,上一世他已背言,这一世该还了的。
大义......岂有阿宴一笑来的重要?
云霁筠站在了云宴一方,对着他原本所信仰的一方大打出手。
可即便如此,云宴依然没有多看云霁筠一眼。
云霁筠怎么做,对云宴来说都不重要,并不会干涉到他。
战况不可开交。
云霁筠本就因为云枫尧那一剑而身受重伤,此刻既要抵挡魔族,又要抵挡其他门派之人,很快身上便出现纵横交错血迹斑斑,脸色煞白。
可他的脊背没有一丝弯曲,依然时刻盯着云宴所在的方向,拼命护着。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另一边突然出现,所有人望去,只见是青云峰的那些弟子!
他们朝着云宴喊:“阿宴,我们来护你!”
沈笑一见他们,顿时皱起了眉,望向风覃:“你不是说青云峰那些弟子都被禁足了吗?是怎么出来的?而且,我们围剿魔教的消息不是没告诉青云宗吗?”
风覃也感到糟糕:“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
他们之所以此时围剿,就是猜测自上一次他们人族大伤,青云宗更是自相残杀,此刻魔尊定然没什么戒心,猜不到他们会主动进攻。
而因为上一次青云宗那些人的反应,他们此次行动便并未告诉青云宗。若告诉他们,必定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
几个门派的掌门全都皱起了眉,这下不只是要对付魔族了,还要对付青云宗那些人了。
云宴望向青云宗那些人,全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可他心中并不因为他们的维护而信任他们......他觉得,那或许是另一个阴谋。
他不相信青云宗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