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天魔
黑水迅速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成人形。
老者灰袍微动，毫发无伤。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却深不见底的老眼中，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奇与审视，死死盯着浑身浴火、气势滔天的闻人翊悬，以及……缓缓转过身来的沈诺。
“呵……呵呵呵……”
老者发出沙哑低沉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夫本以为袁天罡已是天一门最后的依仗……”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沈诺。
“最强的底牌，竟是你身边这个从未露面的火中凶神！沈诺……你藏得，可真是够深啊！连老夫都被你瞒过去了！”
此刻的沈诺，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虚弱踉跄？
他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渊深似海，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痞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从容与锐利。
沈诺目光如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气息诡谲、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灰袍老者，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探究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等了这么久，总算把你这条盘踞在阴沟最深处的老泥鳅，给钓出来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一字一顿，如同敲打在众人心坎：
“那么……”
“阁下便是那幕后执掌青龙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这天下风云之人？”
“你究竟是谁？”
那老者面对沈诺的逼问，脸上不见丝毫慌乱，浑浊的眼眸中反而掠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他捋了捋稀疏的胡须，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老朽……苍璩（qu）。”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诺，带着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傲然：
“不知沈门主……可曾听过这个名讳？”
沈诺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的名字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早已作古的传说……但当“苍璩”二字入耳，他心头仍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
并非此名如雷贯耳，恰恰相反这个名字，在他浩如烟海的江湖见闻里，竟是一片空白！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以为，能布下如此大局、驱使公子羽、掌控青龙会的幕后黑手，必是某个声威赫赫、名动古今的巨擘！
然而，沈诺未曾听闻，不代表这名字在江湖已彻底湮灭！
“天……天魔……苍璩？！”
一个因极致恐惧而尖锐变调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从人群某个角落骤然响起！
那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看到了从坟墓里爬出的上古凶神！
沈诺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苍璩”之名或许陌生，但“天魔”二字，自魔教诞生之日起，便是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尊号！
它只属于一人！
那便是魔道二宗六派的源流、开宗立派、威压天下一个时代的魔教始祖！
饶是沈诺心志坚如磐石，此刻也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脊椎窜起！
若按时间推算，这老怪物……竟已存世千年有余？！
这简直违背了武道常理、颠覆了生死认知！
如此人物，纵使未曾破碎虚空，也早该寿元枯竭、化为一抔黄土才对！
被震撼的，远不止沈诺一人。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人群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尘封千年的恐怖记忆碎片，伴随着“天魔”的威名，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老江湖心头蔓延！
苍璩听到那声惊惧的呼喊，布满褶皱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仿佛枯木逢春般的“欣慰”笑容，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洋洋自得：
“呵呵呵……看来悠悠千载岁月，亦未能彻底磨灭老夫的印记……”
“这江湖……终究还有人记得‘天魔’！”
活了千年的魔教始祖现身，已是石破天惊！
然而，更让在场所有人心胆俱裂的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武林认知的恐怖真相，正随着这个名字的揭露而呼之欲出！
曾经镇压天下、凶威滔天两百余载的天龙魔教！
当今神秘莫测、势力遍布九州的青龙会！
这两股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庞然大物，其背后……竟似系于同一人之手？！
沈诺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苍璩，问出了那个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如此说来……青龙会与天龙魔教之间？”
苍璩似乎很满意众人脸上的震惊，他悠然自得地点了点头，如同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
“青龙会？不过是老夫当年，自天龙圣教这棵大树上，悄然分出的一根新枝罢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自诩：
“当年的圣教，声势太盛，如日中天……也太过招摇。老夫那时便已预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终有一日，会引来天下群狼的围猎撕咬。”
“故而，老夫未雨绸缪，暗中培植了青龙会这枚暗棋，令其扎根于阴影，潜行于地下……”
他嘴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弧度。
“如今看来，老夫当年的这步棋，走得……倒是分毫不差。”
沈诺闻言，也不由自主地缓缓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讽刺的低叹：
“果然是好深的心机，好长的布局……千年谋划，环环相扣。佩服！”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苍璩那深不可测的伪装，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
“但是……”
“我若所料不差，如今那天龙魔教……只怕早已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吧？”
沈诺的目光紧紧锁定苍璩脸上最细微的变化，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冽：
“否则，以你这般习惯隐于幕后、驱策傀儡的行事风格……又怎会亲自现身，不惜行此‘背后偷袭’的下作手段？”
他微微前倾，抛出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如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不妨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位你一手培养起来的‘血手’厉工……”
“在血祭了那二十万生灵，魔功大成之后……”
“已经……彻底挣脱了你这位‘祖师爷’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