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炒柿(加更)

“这是…大妖怪的气息!”

牛鬼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睁眼时熟悉的木质天花板在视线中摇晃。

射干那张艳丽却凝重的面容映入眼帘,她纤细的手指间,正夹着数张泛着青光的符咒。

“不要乱动!”

女人厉声喝止,掌心凝聚的治愈术式已泛起波纹般的灵光。

她不由分说地将符咒按在牛鬼刚包扎好的左肩伤口处,灵力激荡间带起一阵刺痛。

“总大将在战斗!我必须——”

“你一个高阶妖怪,在如神明般的大妖怪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你必须什么?!”

射干冷笑打断,指尖加重力道,压住他挣扎的身躯。

“难不成你是想让总大将,分神保护你吗?!”

这句话像柄利刃,精准刺入牛鬼最脆弱的自尊。

他绷紧的肌肉渐渐松弛,齿缝间泄出一声不甘的闷哼。

看着还算明事理的牛鬼,射干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她利落地收拢剩余的符咒,指尖的灵光如萤火般渐渐消散。

“别让伤口别再裂开,反复受伤的话,小心落下残疾。”

留下这句严肃的叮嘱,她转身拉开门扉。

屋外早已挤满了惊慌的小妖们,毛茸茸的脑袋挨挨挤挤。

见射干出来,立刻像找到主心骨般涌上前。

这些日子,这位温柔又能干,有神明之相的鸦天狗,早已成为组里最受信赖的存在之一。

“射干大人!究竟——”

“我什么都不知道。”

射干抬手止住七嘴八舌的询问,背后的羽翼,掠过挤在最前面的小狸猫鼻尖。

“但与其在这里慌乱,不如做好撤离或者战斗的准备。”

迎着一双双困惑与担忧的双眼,射干也是无奈言道。

她穿过六神无主的妖群,当来到庭院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呼吸为之一滞。

银发男子悠然自得伫立着。

而在他对面,自家总大将却如临深渊般绷紧全身。

那悬殊的姿态差异,恍若猛兽戏弄着落入爪下的猎物。

“这股妖力,是斗牙王!”

同样也在京都做客的冥王兽,倏然抬头,惊讶的目光穿透宫门,刺向妖力爆发的方向。

在他对面,羽衣狐正慵懒地倚在锦绣软榻上。

一袭玄色华服如夜色流淌,衬得她裸露的肌肤如新雪凝就。

漆黑长发未束,如瀑倾泻,铺满半张榻面。

几缕鬓角发丝顺着她婀娜的身姿滑落,勾勒出妖娆的轮廓。

面容如精心雕琢的白玉,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狐眸。

鼻梁高挺却不失柔美,唇若点朱,不笑时也自带三分媚意。

当她轻抬下颌时,颈项线条如天鹅般优雅,耳垂上悬着的血玉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冶的红芒。

“典客卿,你们王庭这是唱的哪一出?”

羽衣狐朱唇微启,声音似浸了蜜的刀刃,“莫不是要跟妾身玩先礼后兵的把戏?”

这次冥王兽前来京都,羽衣狐本不愿与其见面。

只是王庭势大,也让这头千年的狐狸感到难言的压力。

现在羽衣狐唯一的指望就是天之丛云剑。

然而,在她的心底深处,对魔剑的力量,也动摇起来——

一个被封印的东西,真的能对抗近乎天下无敌的斗牙王么?

她被妖怪贤者指点的夙愿,又该如何达成?

刘海下,羽衣狐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缓缓抬起,瞳孔深处似有幽蓝色的狐火跃动。

那目光如寒潭般深不见底,让冥王兽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脊。

(这女人的妖力......竟比上一世更精纯了!不愧是历经百世轮回的大妖怪!)

“羽衣狐阁下说笑了,我不过区区九卿之一,岂有让王上为鄙人压阵的资格。”

冥王兽先是朝着斗牙王所在的方向恭敬抱拳,而后才看向羽衣狐,语气陡然锐利。

“更何况,普天之下,有哪方势力,配让吾王先礼后兵?”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

羽衣狐眸中静若寒潭,不见半分波澜。

她只是微微仰首,目光穿透重重屋宇,遥遥望向天际翻涌的妖云。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掩去了眼底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冀。

(若是那滑头鬼......)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她自己掐灭——绝对的实力之下,只有唯一的可能。

冥王兽见状,不慌不忙地执起茶杯,釉面映着天光,茶汤澄澈如琥珀。

他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流转,眉宇间尽是闲适之意。

曾几何时,他还在为咄咄逼人的土蜘蛛而苦恼。

如今背靠着巍巍王庭,冥王兽方知何为真正的从容。

大妖怪强吗?

强!

但时代版本更新了啊!

………………

奴良组庭院里,在斗牙王近乎凝成实质的威势下,四周的风都停止了流动。

奴良滑瓢身形微沉,右手虚按刀柄。

他的气息完全收敛,整个人如同将熄未熄的余烬。

又似将散未散的晨雾,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入这方天地。

阳光穿透他的身躯,在地面投下淡得几近透明的影子。

滑头鬼属于幻系妖怪,所有招数是从水中映月的道理而得来,像是虚假,又像是真实。

如水中映月一般,映出来的如真实一般,可这是虚假的。

站在外廊上的射干,根本分辨不出,此时摆出拔刀斩姿势的总大将,是虚幻还是真实。

这份游走于虚实之间的能力,无疑是世界一等一的能力。

发展到极致,未尝不能达到“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境界。

但此时天生就被斗牙克制。

他那双能洞穿无形气运、直视生命本源的金色妖瞳,直接勘破了滑头鬼的镜花水月。

奴良滑瓢的虚影如水中倒影般凝固在原地,而他的真身却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逼近。

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势便凝实一分,那双紧握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的决意,让人不禁期待着那拔刀而出,石破天惊的一斩。

(满足你好了。)

斗牙目光偏斜,像是未发觉步步靠近的奴良滑瓢一般,视线落在射干的身上。

对这位【漆黑的射干】三部曲中的女主,他的兴趣相当大。

斗牙并不否认。

一部分是出于最直白的情欲,本就好色的他,见到这种美人,不想往家里带才是怪事。

瞧着美人哀羞的轮舞,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另一部分是对方在原著中的表现——由妖成神,成为了大妖怪级别的强者。

后面又为爱放弃了成神,跟着男主生儿育女,在乡下种田。

这种贤妻良母的珍贵品性,斗牙傻了才留给旁人。

抢也要抢走!

让其狠狠娇羞!

(就是现在!)

当斗牙王金色妖瞳微微偏移的刹那,奴良滑瓢积蓄已久的妖力终于爆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镜花水月·终景!”

弥弥切丸出鞘的瞬间,整座庭院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湖面般炸裂。

数百道虚实难辨的刀光同时绽放,每一道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奴良滑瓢的身影在无数碎片中折射,仿佛同时存在于每一个角度。

那刀锋上凝聚的,是百年来守护弱小的执念。

是明知必败仍要亮剑,舍弃所有以换希望的觉悟!

刀光未至,凌厉的剑气已掀起狂风。

廊下的射干不得不抬起羽袖遮挡,却仍被劲风逼退数步。

她透过翻飞的衣袖缝隙,看到总大将的身影与刀光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白虹。

当刀光即将临身的瞬间,斗牙收回目光。

不见他如何动作,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柄妖刀。

“风之伤!”

低沉的呢喃声中,刀锋轻描淡写地斜掠而过。

霎时间,整片空间仿佛被无形巨爪撕裂。

五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刀气咆哮着奔涌而出。

所过之处虚幻的刀光,如薄雪遇烈阳般消融,庭院的地面被气压犁出深达丈余的沟壑。

奴良滑瓢的真身从破碎的镜象中跌出,弥弥切丸的刀刃与金色刀气相撞的瞬间,刀身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整个人被狂暴的气流掀飞,如断线纸鸢。

他的视野中,只剩下那五道撕裂天穹的金色刀气。

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那笑容里混杂着不甘、释然,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解脱。

(…连一刀都没接下啊!)

“轰——!”

他的背脊重重砸进庭院浅池,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这次亮剑宛如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鲜血从唇边溢出,在水中晕开凄凉的绯色。

“总大将!”

一道肩膀染血的身影扑入了池中,射干定睛一看,正是本应该躺在室内休养的牛鬼。

他单膝跪在冰冷的池底,独臂死死托住滑瓢瘫软的身体。

湿透的黑发黏在少年半张脸上,露出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

那个在妖怪腹中,只剩下残躯与衣裳的母亲!

斗牙王静立岸边,金色妖瞳微微眯起。

眼前这个遍体鳞伤却仍不肯倒下的年轻妖怪,像是被困在绝境中的幼兽,明明獠牙都已折断,却仍固执地龇着染血的牙。

池水荡漾,倒映出牛鬼扭曲的面容。

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呜咽,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

“滑头鬼,机会给你了。”

斗牙王的话语如一阵清风掠过庭院,待射干蓦然回首时,那道银发身影已然不见。

她慌忙振翅飞至池边,端详着还有气息的奴良滑瓢,也是松了一口气。

池水中,牛鬼仍死死抱着昏迷的滑瓢,染血的面容上混杂着不甘与释然。

远处传来小妖怪们慌乱的脚步声,木屐踏碎满庭积水。

射干缓缓直起身,却仍怔然望着斗牙王消失的虚空——那里只剩几片打着旋儿的落叶,在暮色中泛着淡金色的光。

“奴良组在这乱世中走不远的。”

记忆突然翻涌。

那个秋日的黄昏,鞍马山的枫叶正烧得炽烈。

拥有预言能力的八咫鸦大人的羽翼在晚霞中舒展,投下的阴影笼罩着跪在石阶上的自己。

“去追随击败滑头鬼的霸者,见证真正的太平盛世吧。”

一阵疾风卷过现实中的庭院,吹散了她耳畔虚幻的回忆。

射干下意识按住被扬起的鬓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

“奴良滑瓢败了。”

王宫内部,冥王兽放下茶杯,如此言道。

脸上既无胜者的骄矜,也无刻意的怜悯,有的只是平然。

仿佛滑头鬼的战败不过是“你吃了吗”的轻松问候。

羽衣狐抿着唇线,纤细的腰肢轻折,玉指虚按榻沿,起身的弧度宛如新月破云。

鸦羽般的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足尖点地时裸露出的一截雪白脚踝,纯黑的美眸流转间掠过冥王兽,径直望向殿门处。

银发的王者,正踏着满殿浮动的光影而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顿时虚室生电,殿内垂落的纱幔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间,隐约现出两人之间扭曲的空气波纹。

羽衣狐鬓边的一缕青丝忽然自行断裂。

飘落的发丝尚未及地,便在半空中燃起,转瞬成灰。

“王上!”

冥王兽霍然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行礼。

“典客卿去接收奴良组。”

斗牙闲庭信步走进,犹如此地的主人般,坐在了羽衣狐的榻上,眼神略过冥王兽快速离去的背影,慵懒地向后倚着。

姿态闲适得仿佛这尊贵的席位,生来就该是他的王座。

“先前孤给阁下的讯息,尽皆石沉大海。”

斗牙碎金色的眼眸中,映出羽衣狐旋身时的绝艳身姿。

女人转动的裙摆间暗香浮动,斗牙睫毛微微低垂,任由这妖异芬芳沁入心脾,舒适地眯起了眼,慢悠悠地说道。

“现在,孤与阁下,是否可以好好谈谈了?”

羽衣狐闻言一笑,臀部微微抬起,落座在身后的案几上,压出一道惊心动魄的饱满曲线,宛如夜色中盛放的墨色牡丹。

她优雅交叠双腿时,裙摆滑落处,露出欺霜赛雪的修长玉腿。

足尖轻勾的木屐悬着一线欲坠的夕照,染着丹蔻的玉趾,在余晖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金红色夕阳穿透窗棂,在她周身织就半透明的薄纱。

超绝超赞的狐狸精,纤手轻轻抬起,不紧不慢地将胸前的发丝,极为性感撩人地拨至耳后。

她那俯视高傲的目光,让斗牙莫名的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