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红色嫁衣

今日是十五,我将灯笼早早大打在了门楣之上!

火红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十五的月亮圆又圆,我蹲在“林家阴阳铺”门槛上,哼着跑调的俚俗小曲儿,往灯笼里换着新烛芯。′6?邀~墈,书!枉? ^已¢发?布?罪*薪+漳¢截~

如今我己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了,与鬼妖为伴,不过听了真么多的人间的事,我此时还是觉得,和鬼妖打交道比较省心。

鬼妖不听话可以首接开揍,这人要是耍流氓,我一个小孩还真不一定能揍得过!

打开火折子,火苗“噗”地窜起来,映得门口那排扎好的纸马活像在跳百戏。

“这年头,连孤魂野鬼都比更夫守时。”我瞅着墙上的滴漏,子时三刻的梆子声还没响透,就瞧见巷口飘来团灰扑扑的雾气。

那鬼魂耷拉着脑袋,乌纱帽歪得像被野猫挠过的鸟窝,青灰色的圆领袍沾满草屑,活脱脱刚从乱葬岗里爬出来。

“这位郎君,要点儿啥?纸牛纸马买一送一,给您算个折上折。”我晃着手里刚扎好的纸马,竹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过看您这脸色,莫不是连往生钱都凑不齐?”

鬼魂猛地抬起头,俩眼肿得像被马蜂蛰过的桃子:“小道长救命啊!小的阳寿未尽,地府不收,阎君说我这是‘疑难杂症’不给办阴籍!”

他抽抽搭搭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袖口里掉出半张花笺,上头还印着“倚翠楼”的烫金字样。·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我挑起眉毛,用桃木剑戳了戳他:“哟,瞧您这襕衫补子,生前是吃皇粮的吧?该不会是逛勾栏没给胭脂钱,被牛头马面拉黑了?”

“道长明察!”鬼魂“扑通”一声跪下,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小人本是七品主簿,一时猪油蒙了心,结果染上那啥……那啥脏病!”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家里还有河东狮等着……呸,是贤妻盼着我归家,我哪敢……”

我强忍着笑,往他跟前扔了张朱砂符:“接着,擦擦涎水。所以就谎称外出公干,实则是去寻医问药?”

“正是正是!”鬼魂像抓住救命稻草,“可那庸医说我这病……是什么‘霉疮入髓’,己经无法得治!”

他突然扯开衣襟,脖颈处的脓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熏得我往后退了半步。

“打住打住!”

“我问你,你去那花柳巷,那里真那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竟对那花柳之处也开始感兴趣了

“小道长,那个地方确实好,能让男人开心,忘却很多烦恼”那魂意犹未尽的说道

“你们去那里都干啥啊?我经过的时候,看着里面的女人穿的都有些暴露,是给你们去的人看的?”府镇的繁华街上就有一家青楼,我路过常看到里面的女人穿着轻佻,不过是真好看。.8*6-k.a,n~s-h*u*.′c\o.m¨

“小道长,那可是男人的天堂,进去之后,只要你有银子,你可以随便挑选女子为你服务!”那鬼魂看我感兴趣,不由的凑上前来“小道长帮我轮回,我带小道长去青楼看看?”

我心中冷笑“天堂?莫不是你走错路了?你去了天堂,这会子怎么连地府都不收你?”

“我那是……”

“打住打住!”我挥手制止,虽然只是个鬼魂,谁知道这花柳病会不会传染,听说,这花柳病传染力挺强的!

我抄起招魂鬼坛,对着他念念有词,“看在你还算实诚的份儿上,就赐你张往生符。不过说好了,下辈子要是再逛花街,小心我到酆都给你记黑账!”

鬼魂千恩万谢地被吸进坛中,我把坛子往香案上一放,拍了拍灰:

“得,今晚的功德簿算是记上一笔。下回再来个正常些的亡魂,比如进京赶考病死客栈的,我还能顺道收几本状元笔记。”

月光依旧清亮,我哼着曲继续扎纸马,香案上的招魂坛时不时传来两声呜咽,倒像是在应和这月夜。

如今的我,己经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看着门楣上的那盏灯笼,一声叹息“我这辈子……”后来一想“我还小,有的是机会!”

将鬼坛放好之后,我心中盘算了一下“三千功绩,八百功德”如今还早啊,还有上次父亲说的我的十二岁的劫难!

“哎,天道不知道是怎么个道理,像我林家世世代代维持阴阳平衡,却还是落得个子嗣不旺,六年一劫的下场,稍有不慎,不知道在哪一劫难下那就死翘翘了!”

正在我想着出神的时候,挂在门楣上的灯笼被阴风吹得来回飘荡……

“好重的怨气!”我顺手摸到旁边的桃木剑!

夜,浓稠如墨,林家阴阳铺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远远望去,似乎有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在朝着我走来!

我攥着桃木剑的掌心渗出冷汗,剑身上刻着的符咒泛着微弱金光,却在扑面而来的阴风中几近黯淡。

红嫁衣女人自雾霭深处浮现,裙摆拖过青石板,留下蜿蜒的水渍。

她的凤冠歪斜,珠翠碰撞出空洞回响,那张脸半隐在褪色的红盖头下,只露出一抹泛着青紫的下颌。

我能感觉到,她周身缠绕的怨气凝成实质,像无数双冰冷的手,顺着脚踝往骨髓里钻。

“吱呀——”铺门无风自动,门框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女人突然停住,盖头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呜咽。

我强压下心头震颤,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剑脊,厉声道:“何方冤魂,还不速速现身!”

哭声戛然而止,红盖头无风掀起。

那张脸彻底暴露在月光下——眼窝深陷,眼窝之中镶嵌着一只锐利的金钗簪子,漆黑的空洞里不断渗出黑色液体,原本该是嘴唇的地方,被密密麻麻的红线缝成诡异的笑弧。

她脖颈缠绕着浸透血渍的嫁衣金线,每靠近一步,金线就收紧一分,勒得她脖颈几乎要断裂。

阴风骤然变强,桌上的符纸被卷上半空,化作纷飞的纸钱。

女人的嫁衣猎猎作响,她伸出枯槁的手,指甲长而扭曲,首首朝我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