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白虎节堂赵屠夫
但在江南这个赋税第一重镇，且离京师遥远的地方，还是在三省巡抚之上设置了留守一职。
这个位置的实际权力与前朝的节度使相仿，因此商议军机要务的厅堂也被称为“白虎节堂”！
如同留守府的整体风格，白虎节堂也显得极为朴素，除了挂在东面墙上的皇舆全图，摆放在中央的江南三省地形沙盘，东西对称摆放的桌椅之外，几乎别无装饰。
赵无咎当先居中而坐，示意众人落座，淡淡吩咐道：“节堂之外，不得有人靠近，违令者斩！”
随着外头应答之声整齐的响起，节堂大门缓缓关闭，厅内顿时多了一股肃穆庄重之气。
“顾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这里应该是江南最安全的地方了！”
赵无咎一捋胡须，缓缓说道，“只要是江南地界之事，总不会没有解决的办法。”
陈寻、木清两人坐在节堂的最末端，距离赵无咎足足有十几步，但也能感受到他蕴藏在话语之中的强大自信！
这不是普通的大臣所能具备的，而是真正统领三军、杀伐决断的统帅才会有的威慑力。
他在江南抗倭三年，死在他手下的倭寇无以计数，而且从不接受投降，每战必斩尽杀绝，因此在倭寇嘴里口口相传的便是“赵屠夫”这样的凶名，令其闻风丧胆！
当年朝廷之中有些枢密重臣提出过质疑，说他这样做有伤天和，会让抗倭之战绵延日久，先帝虽然对其信任，但还是下了密诏询问。
“犯我疆界，伤我百姓，掠我资财，坏我贸易，西者居其一者便罪不可赦，而倭寇西者兼备，可谓怙恶不悛！对付他们，微臣只有西个字：除恶务尽！”
先帝十分赞赏他的气魄胆略，以之示群臣，并且驳回了所有反对意见，全力支持其战略。
结果不仅将倭寇之患基本肃清，而且锤炼出了一支精锐的守备军，这也是先帝晚年最得意的功绩之一。
甚至可以说，将赵无咎安排在建康留守这个位置上，是先帝重病昏聩之前最后一个英明的重大决策。
顾襄身为翰林院编修，又有当皇后的姐姐，对于这一切当然心知肚明，就连存放在天章阁内的奏章原件，都是他亲手整理的。
“下官与秦彦奉圣命出京之后，一路之上不敢稍有懈怠，对江南的民风民情细加勘察，处处可见大人治理之功。”
耳中听着顾襄赞誉之言，赵无咎面色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场白，后面才是正题。
“行至宜城县之时，便在天宁寺凶案现场遇见了陈典史，见证了其破案的过程。”关于这件事，顾襄也是一笔带过，他的重点在于接下来的永胜乡大火。
他详细说明了大火之后所发生之事，既有灾民的惨状，也有赈灾救助的举措，但重点还是顺着猛火油挖出了军器监这一条线索。
他将自己亲赴丹阳，不慎被白胜所擒，结果被陈寻、木清等人救下，又在守备军的协助下抓住了白胜等人，经过审理之后，白胜对其私卖军械、贪赃枉法之事供认不讳。
但是白胜的身后还有盘踞在金匮府的天理会、万达商队，他们居心叵测，武装了数百精锐，严重威胁到江南的安宁。
说到这里，顾襄拱手道：“老大人，下官一人的安危荣辱并不重要，但事关朝廷体面，还关系到江南三省二十七府的百姓，不可不追查到底、严惩幕后之人！”
“下官恳请老大人准予调动建康守备军为主力，以金匮、兰陵等府所属厢军配合，尽快消灭这股贼寇，诛其首恶！”
顾襄的口才极佳，要言不烦，将这些天的经历说的极为清晰明了，即便有意省略了于少保这一部分，但丝毫没有影响其完整性。
赵无咎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即表态，目光甚至没有看顾襄，而是越过了其他人，首接望向最远端的陈寻。
以他三十余年老到的经验，当然听得出这一案件之所以能够进展的如此迅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陈寻富有远见的判断和精准的谋划。
只要他在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要说顾襄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就连性命都难保了。
“之前只知道他查案是一把好手，想不到如此全面，就连身手也不错，区区典史倒真有些屈才了！”
陈寻当然不知道赵无咎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审视的目光不停在他头顶上掠过。
“永胜乡大火之事，伤损甚多，兰陵府己经将宜城县的公文转报上来了！”
赵无咎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痛惜、几分愤怒，“如此丧心病狂的作为，在老夫治下还是第一次发生，肇事者必当严惩！这一点，老夫与顾大人的想法完全一致。”
“白胜窃据军器监丞一职，竟敢私卖军械，中饱私囊，单单这一条便该斩首示众！更不用提他还有谋害钦差、买凶杀人等诸多罪行，老夫以为至少应该抄没其家产、流放其家人，给聚敛之臣一个教训！”
顾襄闻言，当即起身拱手道：“老大人金玉之言，下官谨记，必会在上呈的公文之中逐条明确列出！”
赵无咎目光闪动，摆了摆手说道：“哪里来的什么金玉之言，永胜乡在老夫治下，白胜更是在江南，在老夫眼皮底下做了多年的军器监丞，老夫也当就此失察之过上表自请处分。”
说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嘴角浮起隐晦不明的笑意，说道：“但老夫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顾大人为我解惑！”
“永胜乡大火死伤甚众，乃是大案要案，你们也猜到与军器监的猛火油有关，既然如此，顾大人就算不想惊动老夫，至少可以动用钦差关防调动按察司调查此案吧。”
“若是按察司介入，不仅人手更为充足，顾大人也不至于遭受到生命危险！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