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人性考验
她持剑在手，跨过叶定江的身体，径首走到了陈寻眼前。
长剑在空中挽起一朵剑花，随即指住了陈寻的眉心，森寒的剑气侵入骨髓，如同她的的目光一般。
“虽然我杀了叶定江，但也不意味着我一定要救你！”
高氏语气淡然，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也将你杀了，就说是天理会的人暴起伤人，结果你们双双毙命，对不对？”
“对！”
陈寻刚刚从寒意之中挣脱出来，全身无力，就连声音也极为微弱。
“你明白就好！”高氏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气派，不像是在商量，倒像是在命令，“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便饶过你的性命！”
“第一，将我的外甥林轩璧放出来，取消对他的所有罪名！”
“第二，将翡翠观音交给我！”
“我数到十，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那便也会死于此地！”
“十、九、八…”
当高氏数到八的时候，陈寻便说道：“夫人无须再数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哦？陈典史果然爽快，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高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心想：原来世间之人竟然都如此贪生怕死，为了能够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
岂料耳边传来陈寻虽然细微但却极为坚定的声音：“不行！”
“你说什么？”
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剑又逼近了三分，几乎刺到陈寻的脸上，逼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究竟答不答应？”
“林轩璧杀人夺宝，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有他的亲口招供，而翡翠观音是此案的重要证据，两者皆不可失！”
“为了这个案子，你连命都不要了吗？”高氏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据我所知，陈典史并非是一个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人。”
“我虽然出门不多，但耳目却很灵敏，听到了不少关于陈典史的故事，真真假假也都分不清，但倒是颇有些疏财仗义的名声，只是不知道凭着典史的俸禄是如何做到的？”
“只要你答应了我，不要说通判、同知，将来知府也并非不可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总应该听说过吧。”
“如今你尚未成家，我倒是认识不少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德、言、容、工西样俱佳，足以成为你的贤内助！”
金钱、权力、女人，这是最令男人难以抗拒的三样东西，此刻都摆在他的面前，而冷冰的剑锋也在时时提醒他，另一条路意味着什么。
“凡事有经亦有权！”
陈寻的气息己经恢复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更加清晰，但却并未有丝毫的动摇，“我不是一个清官，但却也有自己坚持的原则，那就是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宁，谁若是想要破坏，那便是我的大敌，绝不妥协！”
“功名富贵我所欲也，但若是为了这些抛弃信念，那即便活在世上，与行尸走肉何异？”
“信念？信念？”
高氏不由得沉吟起来，手中的剑锋也微微一颤，似乎心弦被拨动了一般。
她出身于官宦门第，虽然因为某种机缘习得剑术，但从小所受的教育还是忠孝节义，只不过嫁给孔承道之后，耳闻目睹官场种种丑陋不堪，心思也就有些变化。
就连堂堂的圣人之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对财富孜孜以求，甚至对于天理会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他人呢。
至于她在京城的兄长高越，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参与新旧党争的漩涡之中，无所不用其极，更是让她失望至极。
久而久之，她的脾气性情也变得高傲骄纵，肆意而为，此时被陈寻一言点醒，便如醍醐灌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心性纯良的少女时代。
陈寻说到此处，略微抬了一下头，看到高氏冷艳却又若有所思的容颜，继续说道，“夫人的剑法甚是刚烈，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绝非蝇营狗苟之徒！”
“若是夫人及时醒悟，不仅是金匮府的幸事，也是江南百姓的幸事！”
“但你若执意要杀，我也无话可说，此心自可昭于日月！”
高氏闻言，沉吟片刻，手底的长剑忽然扬起，倏忽之间便又消失不见，似乎又变成了高不可攀的贵妇人。
“说得好！若是江南的官员都有这样的胸襟志向，岂会落入如今这种局面！”
高氏一甩长袖，香风扑面而至，让陈寻神清气爽，就连身体也轻盈了许多，双手用力一撑地，居然勉强站了起来。
“多谢夫人不杀之恩！”
陈寻拱手道，“若非夫人出手，天理会的二号人物恐怕就此遁走，江南便多了许多隐患。”
“江南安宁与我何干？”
高氏不改其风范，“我杀了叶定江，只是因为此人心机险诈，将我家老爷拉下水，居然还敢口出威胁羞辱之言，那便是取死之道。”
她又瞟了一眼陈寻，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展颜笑道：“我没发现，原来你这小子也是机灵得很，明明知道我不会下杀手，所以才说的这般慷慨激昂吧。”
高氏这一笑，灿若花开，就连屋内都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陈寻也不由得心中一动，心想这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撩动人心。
若是论容貌，高氏大概还及不上紫霞清丽脱俗，也比不得红袖招的卓凌霜那般艳色逼人，但岁月所练就的成熟气质与风韵，却不是年轻姑娘所能比拟的。
高氏的这一招称之为惑心术，乃是刺客之剑的重要辅助！
当一位美女对着你微笑，让你心神松懈之时，本来只有八九成的机会就变成十拿九稳了！
陈寻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又恢复了清明，坦然拱手道：“夫人慧眼无差！我正是看到了夫人剑穗上的东西，才确定夫人不会杀我，想必夫人也看到了我身上的某件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了半块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