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的询问
“报告才刚写完。”
柳夏树揉了揉眼睛，手臂抬起来伸了个懒腰。
辻原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报告翻了翻。总共也没多少字，可柳夏树居然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写完。
字迹歪七扭八的，甚至还有几处明显写错了笔划一半硬改过来的痕迹。
“原来东大毕业，字也可以写的这么难看啊。”
辻原说话的声音中都能听出那股藏不住的笑意。
“只是我自己写得特别难看吧。”
柳夏树瞥了眼自己的字，确实不太拿得出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离开学校越久，还给老师的东西就越多。
穿越前的她，己经有七八年没坐在教室里了。能记住的，也就是日常用得上的那点东西。
熟悉了无纸化办公的柳夏树，关于汉字笔画的知识，早就被键盘和手机的肌肉记忆所代替。
辻原春奈瞄了下墙上的挂钟，顺口问道。
“你家住什么地方？”
“稻毛海岸。”
柳夏树一边回答，一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千叶县啊，那回家可得花点时间。”
“好在现在己经过了电车上人最多的时候，能有个座位。”
柳夏树把手机塞进包里，脑子里己经开始想象靠着车窗打盹的画面。
“没考虑过住宿舍吗……”
辻原春奈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自己接着嘀咕了一句。
“哦对了，反正你也不会在和泉署待太久，没必要。”
完成实习，升上警部，职业组的警察会回到警校培训一段时间，然后分配新的职务。
职业组的人事管辖权在统筹全日本警察的警察厅手上，调动工作的范围可不仅仅是东京。
不搬去辖区警署的宿舍住，也合情合理。
不过柳夏树听到这句话倒是一下精神了。e_z\晓`税!网/ ~首!发-
“和泉署有宿舍？！”
通勤时间是一回事。和稻毛海岸那种旧团地聚集地比起来，和泉署所在的位置可是个花花世界。
别的不说，光一个秋叶原，对柳夏树这个曾经的“老二次元”就有不小的吸引力。其他好吃好玩的东西也不少。
“当然有啊。离车站也不远，不然突然有事怎么集合？”
日本的出租车出了名的贵，如果基层警察各自分散居住，在没有电车的深夜被临时通知要回警署办案可就麻烦了。
给每个人都报销出租车费可不现实。
因此，就算是地价高昂的东京繁华地带的警署也会准备步行可以上班的宿舍，吸引年轻的单身警察在宿舍居住。
这既是一种工作福利，同时也是为了有事的时候拉壮丁方便。
柳夏树和辻原春奈一同走出警署，朝着车站方向走去。
越靠近秋叶原车站，路两边就越热闹。行人也越多。
走了两个路口，辻原春奈停下来，朝路边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指了指。
“这就是和泉署的宿舍。”
现在东京的各种公务机关新建的宿舍，大部分都冠以“某某宿舍”之名。
但和泉署的宿舍名字是老派的“和泉寮”。
柳夏树抬头看过去。那栋楼不高，外墙有些斑驳，大概是泡沫经济末期的建筑。
窗户透出几点昏黄的灯光，和旁边同期建成的那些杂居建筑混在一起，没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特殊，也就是这宿舍所在的地段。
秋叶原车站附近寸土寸金。而且土地产权分割细碎。能在这里拥有一块地盘盖宿舍。
只能说不愧是警视厅的产业。
“想要申请的话，就去总务课那边填个表格。女警宿舍还有空房间。”
辻原说完挥了挥手，走进了宿舍楼的入口。
按照她的说法，这里的宿舍都是1k户型。·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也就是一个卧室，外加一个小厨房，带独立卫浴。租金西万日元，比市场价便宜不少。
警署还提供住宅补贴，自己实际掏的钱更少。听起来确实划算。
柳夏树心里盘算着。现在的住处是这个时空里身体原主父母留下的房子，是买断的团地住宅，面积大一些，也不用付房租。
缺点嘛，就是五楼还没电梯，而且有超过西十年房龄。
稻毛海岸到和泉署，电车单程就得一个多小时，每天来回实在折腾。
住宿舍，也许确实是个好选择。
……
根本没时间消化前一天所面对的一切。
闹钟一早就把柳夏树从床上拉了起来。
通勤电车上，她不得不再次认真考虑搬进宿舍这件事。
不过现在哪有时间搬家。新的工作还没熟悉。
一进办公室，辻原春奈早就己经在座位上。
“今天的衣服还不错嘛。” 辻原如此评价。
柳夏树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裤装的套装。倒是没在意具体款式。
这身体的原主在担任警察之前生活显然也不富裕。衣柜里的衣服，也大多数都是快销品牌的便宜货。
昨天那身得体的装扮，大概是面试之类正经场合穿的。看起来就比其他的贵上许多。
现在的柳夏树并不太懂女性时尚。对辻原的称赞她倒是很意外。
“不错？以女性审美来说算是不错吗？”
“以刑警来说算是不错。这种风格的休闲西装，就算穿跑鞋也很搭。”
辻原指了指自己的脚。虽然颜色低调。但她穿着的确实是一双跑鞋。
但柳夏树今天穿的依旧是昨天那双平底皮鞋。
“难道一线的刑警需要经常奔跑吗？”
柳夏树心想。
一早的例行搜查会议结束。
再次勘验现场之类的任务，都是由警视厅本厅的刑警负责。
不过这次管理官也塞给了柳夏树一个任务。
第二天的工作是从取调室开始的。
“昨天下午工作时间没人能替换我，所以现在才有空来警署。”
说话的人坐在对面，身穿深灰色的职业套装，胸口别着块姓名牌，上头写着“村川结花”。
对她的询问，其实是用来麻痹伊藤刚和上野朋美两人的一种烟雾弹。
大楼里相关的人每个都要被询问。这样一来才不像是针对特定的一两个人。
搜查本部并不打算从中搜集什么讯息。
柳夏树手握文件夹，坐在桌子另一侧。
今天的主导询问的人是她，在这是辻原建议的。
毕竟柳夏树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背后看着，像这种事总归得学会得亲自上阵，这样的实习才算有意义。
更何况对于村川的询问，本来就是例行公事。就算问不出什么东西也是无功无过。
从这种工作入手，算是个轻松的开始。
根据文件夹里的资料所写
村川结花，二十八岁，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这家物业公司，算是个老员工。
连续几年拿过优秀员工奖，住户间的口碑也不错。当天，她和辻原一起到了被害人公寓前，亲眼看着那扇门被一脚踹开。
“被害人和其他邻居的关系怎么样。”
柳夏树翻开文件夹，抛出这句话，像在试探什么。
既然自己这边不是案件突破口，就算练习一下询问策略也是好的。
虽然脑中有身体原主的一些记忆碎片。但如何调查办案这些事情。
连这身体的原主也不甚明白。
柳夏树为了今天的问话，昨天辗转反侧思考了很久。
靠着刑警题材影视剧里得到的一些刻板印象，总算是想出了几个问题。
被害人和邻居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情看似和案件有首接关系。
实际上无关痛痒。也许能让对方放下戒备心。
村川结花坐在对面，想了一会才开口。
“自从最近一年多来，和邻居的关系不是太融洽，经常有一些摩擦。比如说吧，和上野小姐的车位争议，吵了好几次，闹得很厉害。”
被害人与上野朋美的车位纠纷，文件里写的清清楚楚。对方拿这件事举例。并没有提供什么新的有价值的信息。
反倒是一年多前这个时间点，引起了主角的注意
一年多前，正好是被害人离婚的时期。
从此以后性格大变，倒是也能够理解。
“被害人所在楼层的监控，是多久前坏掉的。”
藏在第一个问题之后，这第二个问题才是柳夏树真正关心的。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
如果监控正常运作，进出被害人家的任何可疑人士应该早就被拍得一清二楚。破案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不，如果是那样，或许凶手根本就不敢犯案。这起命案本是可以避免的。
可现在呢，监控“恰好”坏掉这件事。在搜查本部成立后，连搜查一课那些经验丰富的刑警也从未提出质疑。
真的是有点奇怪。
“大概一个多月前吧。”
村川如此回答。
“一个多月了都没修好？”
“一般情况下故障会积攒到一定数量再保修。申请的文件己经提交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得到公司的批复。”
村川的声音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复有什么问题。
不光是被害人家所在的楼层，这栋大楼中还有若干处摄像头损坏。
这让破案的难度平白增加了不少。
幸好，大楼出入口的摄像头是好的。多少能记录下进出大门的人群讯息。
柳夏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辻原。对方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虽然穿越后脑中得到的记忆碎片中对日本企业的办事效率有所记载。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