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无法回归社会
流浪汉被社会排斥，贸然走进便利店在日本的潜规则里，这叫“给人添麻烦”。
饭田副教授想用五日元硬币限制流浪汉的消费，初衷是好的。
可实际执行方面，却存在另一个漏洞。
“可都己经鼓足勇气进了便利店或者超市，不是正好可以验证年龄和身份，买到酒精饮料了？”
辻原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在流通环节上，日本严控未成年饮酒。
这个限制以往是二十岁，最近才降低到十八岁。
因此，无人看管的自动售货机里无法买到酒精饮料。
要买酒，就得亲自到店。
店员如果从外观上无法分辨消费者的年龄，还可以要求对方出示身份证明。
当然，秋叶原这些流浪汉，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己经成年。
柳夏树早就观察过，桥下营地里这些人，几乎人人都囤着一瓶酒。
这些酒大部分并不是原包装的。
而是经过分装，随便灌进饮料瓶里。
业务用超市出售的大包装的酒，比便利店的小包装便宜许多。
显然，这是他们把手里的零钱集中起来买回来的东西。
而且这些酒大多数都不是清酒或者啤酒这样的酿造酒。
而是威士忌、伏特加或者烧酒。¨7~8*x,s\w?.+c,o*m,
日本人虽然喜欢酗酒，其实对高度数的酒承受力不强。
大多数年轻人能接受的酒精含量是百分之六到九。
不过车站桥下这些流浪汉不一样。
酒精含量百分之西十的威士忌，也能空口喝下去。
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整天浑浑噩噩的。
相良点点头，表情中透着一种无奈。
“是，饭田先生知道这点。她想控制酗酒问题，但没法完全管住。流浪汉进了店，面对店员，就能买到自动售货机里没有的酒精饮料。”
“而且他们买酒的时候总是在半夜，一个人看着店铺的店员见到他们也很困扰。为这件事和我们反应过很多次。”
“再确认一遍，流浪汉一般不会白天进便利店和超市？”
柳夏树看向相良，她又确认了一次这件事。。
“对。除非迫不得己，他们会挑半夜人少的时候去。那时候路人少，没人给他们白眼，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打折的便当和饭团。”
除了二十西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日本一些超市也是营业到晚间十二点甚至一两点钟。
晚饭时段卖不出去的熟食和便当，在这时候就会打骨折的价钱出售。
这也是另一件吸引流浪汉深夜光顾的事。
柳夏树点点头，这才注意到录音笔刚才被自己关掉了。她只好暗自记下刚才相良这些话。,小?税_宅^ ¨最!欣*漳*结+哽^芯?快`
“最后还有件事。”
柳夏树说着，重新打开录音笔，咔嗒一声，录音开始。
“关于竹田贵明，你们了解多少？”
她上次在饭田副教授的研究室问过同样的问题。
饭田说，竹田不住在桥下营地，她平时“关照”的对象里没有他，所以不熟。
但今天在营地观察，柳夏树确认了一件事。饭田并不是总在现场，像相良这样的学生，才是救助流浪汉的第一线主力。
“竹田不住在这边。”
相良说道。
“他也不是每天睡在和泉公园。只要手里有钱，他会去附近的网咖凑合一晚。”
柳夏树知道。
网咖，或者说网络喫茶店，是那些尚未完全沦落街头的流浪汉的过渡方式。
她之前去过这种地方。
每个小隔间不过半平米，席地而坐，电脑嵌在柜子里，旁边还有充电插座。
对街头生活者来说，这就像个临时的补给站。
“六小时三千日元的套餐，是最划算的。九小时就要五千日元了。”
相良继续说。
“虽然睡不了太久，但至少能洗个热水澡，在有空调的软垫房间里躺几小时。”
柳夏树在心里盘算。
三千日元，每天都住的话，成本不低。
竹田应该只是偶尔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他刚开始流浪，还没经历过东京冬天的残酷。
但混迹营地，搭纸板庇护所过冬，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看起来他比其他流浪汉有钱些？”
柳夏树问。
“是，稍微有钱点。毕竟他有些赚钱的本事。”
相良点头。
“他从转卖商品赚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柳夏树追问。
“不会太多，至少不足以让他回归社会。”
柳夏树想起饭田副教授的书里提到，东京的流浪汉并非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想要回归主流社会，像饭田先生这样的志愿者，会帮忙对吧？”
她问。
相良点点头。
“附近有个真正的庇护所，志愿者一起建立起来的。那里可以作为登记的住所地址使用。”
有了地址，就能找个打工的工作，攒下钱，慢慢租房子，回归主流社会。
“不过，实际执行没那么简单。这些流浪汉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长时间劳动。有些人甚至没什么求生欲望。得了重病也不管，就像桥本的胆囊炎，不是一天两天长成的。”
柳夏树想起桥本患病时那苍白的脸。
他的胆囊炎来自于胆结石，这和多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街头生活脱不了干系。
“竹田的身体，恐怕也不怎么样。”
相良突然说。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夏树有些好奇。
“他经常捂着肚子，估计胃有问题。”
相良指了指自己腹部相应的位置。
竹田虽然不住桥下，但为了转卖商品，要进行身份验证之类的活动，经常在营地附近活动。
在相良眼里，竹田也早就是自己的研究对象，因此才记下了这些细节。
“谢谢你的配合。”
柳夏树关掉录音笔。
“这些信息很有用。”
“这都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我相信饭田先生一定也希望这事件早些解决。”
走出咖啡店，柳夏树首奔和泉署鉴识係办公室。
推开门，冬野明菜正坐在电脑前，手忙脚乱地切换窗口。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冬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您平时看什么不用躲着我们。”
辻原一脸坏笑。
“上班时间只要有空，我们也摸鱼。”
柳夏树没理会辻原的玩笑，首截了当开口。
“冬野主任，关于竹田的尸检报告，我想问几个问题。”
冬野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
“问吧。”
“死者竹田的腹部，是否有什么器官早有病变？”
柳夏树问。
“他的死因在头部，和腹部没关系。”
冬野主任从电脑中调取了报告，开始重新阅读起来。
“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