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砚深看到时微和顾南淮在一起
昏暗卧室,静得只剩一缕沉香缓缓升起。
不知过去多久,时微才回过神来,拂去脑海里冒出的那些徒增烦恼的猜想、念头,走去浴室,放上一缸热水,将自己泡进温暖的水流里。
这一晚,她失眠到午夜,在包里找到褪黑素,吃了一粒才混混沌沌地睡去。
凌乱的酒店大床,爸爸底下压着一个女人,白衬衫后被一双涂着殷红豆蔻的手紧紧抓出褶皱,下身未着寸缕,随着妈妈一声叫喊,他转过脸来。
那张脸渐渐地变成季砚深的模样……
时微狠狠一惊,睁开双眼,心脏突突狂跳,鼻息间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水味与石楠花的味道。
隔了一会,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才渐渐意识到是做梦了。
松开紧攥着有点儿刺痛的双手,摊开手掌,她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抠出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时微摸出枕下手机,指尖悬在季砚深的共享定位软件上良久,终于点开。
地图上,代表他的蓝点在南郊喜来登——他昨晚应酬的酒店,不是苏暖暖所在的宝格丽。
她长舒一口气。
“少夫人,您起床没有?夫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从房门外传来许妈的声音。
时微明白,婆婆在催她了。
才清晨六点,昨晚,跟她说好七点半出发的……
时微刚要出别院,就见婆婆坐在黑色轿车内,车窗半滑下,露出她一张慈祥和善的脸,她正同车外的季家三婶说话。
“微微今天陪我一起去寺里,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才起床,我在等她。”
三婶,“二嫂,你真是疼儿媳妇,别家都是晚辈等着长辈。”
周琼芝,“嗐,我们做长辈的,对晚辈多包容些是应该的。”
时微走了出去,笑脸和三婶打了招呼,又看向车里的婆婆,“妈,您起这么早啊,昨晚说七点半出发,我还想着等等您的。”
音落,她含笑眼眸与周琼芝对视,睫毛轻轻颤动,仿若三月天的暖风里裹挟的一丝料峭寒意。
周琼芝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暗处,捻动佛珠的速度又快又用力,依旧和蔼道:“七点半?哟,这许姐,耳背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时微但笑不语。
明白她是找佣人背锅,在三婶面前为自己找补。
一旁的季三婶算是瞧出了她们婆媳间的暗流,表情可谓瞬息万变,心说,这二婶够阴阳的,而时微也不是软柿子。
时微跟三婶礼貌道别后,绕到轿车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很快驶出别院。
一路上,婆媳俩依然维持表面的和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
今天的寺庙因来了几位贵妇香客,对外关闭。
寺庙从山脚到山顶设有三道门,每一道门都有一座宝殿,需要烧香跪拜,时微右脚踝有伤,加上阴天,勉强撑到半山腰。
周琼芝看了看阴沉沉,随时要下雨的天色,“微微,你脚不利索,菩萨会体谅你的,先下山休息去罢。”
时微点头,跟她客套两句,往山脚下走。
还没走几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她没带伞,转身望向朝山顶上爬去的婆婆。
她记得随行佣人篮子里带着两把折叠伞。
此刻,佣人帮婆婆撑着伞,她们正驻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似乎看着这边。
时微以为佣人会下来给她送伞,却不想,她们转身走了……
淅沥沥的雨,很快淋湿她额前的碎发,黏着皮肤,时微怔怔地看着婆婆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讽笑。
老太太这是惩罚她,给她立威呢。
雨势越来越大,山上气温较低,冰凉的雨珠砸在时微脸上,丝丝寒意渗进骨子里,冻得她唇瓣发紫,右脚踝也更疼了。
她掏出手机,打算找救兵。
这时,一道阴影当头笼下,同时为她遮蔽了风雨,一股子乌木沉香调萦绕进鼻息。
“怎么落单了?”从头顶上方传来,带有砂砾感的男低音。
时微抬首,果然是顾南淮。
男人矜贵成熟的俊脸,还是如当年那般惊艳眼球。
他们曾是大学校友,一个围棋社的棋友,关系不错。
后来,顾南淮出国深造,跟她不告而别,他们就断了联系。
“顾师哥。”她微笑着叫人,大方寒暄,“婆婆体谅我腿脚不方便,让我先下山休息,谁知突然下了雨。你陪顾伯母来的吧?”
顾、季两家也是世交。
顾南淮点头说“是”,抽出深蓝口袋丝巾递给她。
时微没接,说了声“谢谢”,从包里取出面纸擦拭额头、脸上的水渍。
礼佛要求素颜,她今天没化妆,素净绝色的脸沾着雨水,并不显狼狈,反而更增几分清冷的美感。
顾南淮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打量她脚踝问:“脚还能走么?”
时微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喷雾,“不疼就能走。”
她俯身喷药。
顾南淮整个的伞几乎都罩着她,他只勉强遮住头,雨水淋着他,很快,大衣肩头颜色深了几分。
喷雾起了药效后,他送时微下山。
快到山脚下的第一重门,远远的,时微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砚深。
她眼眸一亮,唇角上扬,“我老公来了。”
顾南淮侧首,看着她喜悦的模样,下颌线紧了紧。
季砚深也看见了他们,认出时微身边的男人是顾南淮后,三步并两步,很快到了他们跟前。
“老公。”
时微离开顾南淮伞下,下一秒,被季砚深拉进自己伞下,紧紧拥在臂弯下。
“老婆,咱家佣人呢?怎么劳驾顾大状给你撑伞?”季砚深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口吻状似玩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