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难道这就是祖训所说的动乱之兆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一旁的陈玄也捻着胡须,缓缓点头,表示认可。
在场的人,哪怕眼前跪下的是陈家第三代嫡子,也没有任何陈家人觉得不对。
事情的前后经过,都了解了。
要知道,那是苏家人在引天地功德的时候,自家这兔崽子居然想着那是机缘,妄图去分功德!
这事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陈家,那绝对是和对方不死不休。
而苏九看着眼前这一切。
以退为进!
陈立峰这话说得漂亮,把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如果他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提出要废了陈远,陈家为了脸面,或许真的会照办。
但那样一来,仇就结下了,梁子就彻底深埋了。
他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陈家结仇。
合作,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个被逼着打断了腿的盟友,和一个心怀感激的盟友,孰优孰劣,他分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苏九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陈家主言重了。年轻人嘛,气盛很正常,在所难免。况且,此事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就算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陈远身上,淡淡道:“起来吧。玄门中人,当有傲骨,跪天跪地跪父母师长,不必跪我。”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陈家的众人,包括陈玄和陈立服在内,都没想到苏九会如此轻易地就揭过此事。
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和应对方案,此刻竟全都用不上了。
这苏家年轻人,心胸气度,竟是如此开阔?
陈远也是一愣,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九,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陈静反应最快,她走上前,对陈远低声道:“还不快谢谢苏前辈。”
“多……多谢苏前辈宽宏大量!”陈远如蒙大赦,连忙又磕了个头。
这才在姐姐的搀扶下,狼狈地站起身,退到了一旁,看向苏九的眼神里,除了畏惧,又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感激。
苏九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他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
“陈老爷子,陈家主,”他缓缓开口:“其实,晚辈今日登门,除了了结前几日的误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请陈家……帮一个忙。”
来了!
陈玄和陈立峰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他们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一个能引动天道功德的苏家传人,绝不可能只为了一点小辈间的冲突,就大张旗鼓地送上拜帖,亲自登门。
前面的一切,都是铺垫,现在,才是正题。
陈玄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从一个和蔼的长者,变回了那个执掌江南玄门牛耳之一的陈家定海神针。
“苏贤侄但说无妨。”他的声音沉稳下来:“只要是我陈家能做到的,且不违背道义规矩,定然不会推辞。”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善意,也留足了余地。
苏九点了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此行的关键。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甚至可能关系到整个华夏玄门未来的气运走向。”
一句话,就让整个承运堂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关系到整个华夏玄门的气运走向?
这是何等样的大事!
苏九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继续说道:“不知陈老爷子,可曾听说过‘镇国大阵’?”
“镇国大阵?”陈玄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在脑海中飞速地搜索着这个名词,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听闻。不知贤侄所说的,是何阵法?”
“此阵,并非寻常的风水阵法,而是战国时期结合巫术,为镇压龙脉国运而设下的一种大阵。”苏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晚辈前段时间,机缘巧合之下,在运城发现了一座战国时期魏国大墓。”
他将西门豹的古墓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隐去了四九城王家诅咒的事情,将前后的经过说了出来。
“在古墓的主墓室高台下的四神兽雕像下,知晓了九鼎之一的冀州鼎下落!”
“什么?”
这一次,惊呼出声的,是陈玄本人!
他“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手中的龙头拐杖都险些握不住,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
“九鼎之冀州鼎?竟然是真的?这……这不是神话传说吗?”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陈家人,凡是了解一些玄门秘闻的,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九鼎的传说,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但一直都将其当做是上古先民的神话故事,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真相。
苏九看着陈玄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
陈家作为传承数百年的玄门望族,果然知道一些普通玄门世家不知道的秘辛。
他肯定地说道:“这不是传说。根据我得到的信息,九鼎镇压九州龙脉,维系着华夏数千年的气运不衰。然而,随着朝代更迭,战乱频发,九鼎早已失落,散布于神州各地,下落不明。”
“九鼎隐匿,九州龙脉之气时有动荡,这或许也是近千年来,玄门式微,灵气衰退的根本原因之一。”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承运堂内所有人的心中炸响。
陈立峰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凝重,他追问道:“苏小友,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冀州鼎的线索?”
“嗯。”苏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魏国古墓中,我得到了明确的线索,指向了九鼎之一,冀州鼎的下落!”
冀州鼎!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九继续说道:“西门豹当年寻到了一处大兴龙脉之地,他猜测很有可能就是冀州鼎所在地,但老爷子你也知道,龙脉大兴之地一般来说危机起伏,我此次前来,便是想邀请陈家,与我苏家联手,共同前往那龙脉大兴,探寻冀州鼎!”
话音落下,整个承运堂内陷入了一种比死寂还要可怕的静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陈家人,无论老少,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凝固着骇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坐在客座首位,神情平静的可怕的年轻人。
九鼎!
冀州鼎!
龙脉大兴之地!
这几个词,每一个都像是一座太古神山,轰然砸在他们的心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已经超出了玄门世家争斗的范畴,甚至超出了风水气运的范畴,直接触及了这片神州大地上最古老、最核心的秘密。
“贤……贤侄……”
终于,打破这片死寂的,是陈玄。
他那只拄着龙头拐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嘴唇哆嗦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地锁定在苏九的脸上。
“你……你此话当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当真?”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激动与不敢置信,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作为陈家的定海神针,他活了近百年,见过的风浪不知凡几,可没有任何一件事,能与此刻相提并论。
苏九迎着他灼热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晚辈不敢拿此事开玩笑。字字句句,皆是实情。”
“嘶——”陈玄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幸好身旁的陈立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父亲!”陈立峰也是满脸震惊,但他尚能保持几分理智,扶着老父亲重新坐下。
陈玄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身体前倾,几乎要从主位的椅子上探出来,急切地追问道:“那四神兽雕像下的铭文……可都可靠?”
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询问道:“上古之物,多有讹传,或为后人伪托。贤侄,此事干系太过重大,非同小可,不得不慎之又慎!”
“苏家乃玄门堪舆之道的执牛耳者,对龙脉气运的感应天下无双。你苏家的判断,老夫信得过。但老夫想知道,除了这些器物上的记载,你……可还有其他佐证?”
他问得又急又快,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这不仅仅是怀疑,更是一个老江湖在面对一件足以颠覆认知的大事时,本能的求证与确认。
他知晓苏家在风水界的重量,正因如此,他才更需要确认,苏九的判断,究竟是基于器物上的死信息,还是源自苏家那代代相传,神鬼莫测的堪舆传承。
角落里,陈远和陈静兄妹二人,早已被这番对话震得心神摇曳,脑中一片空白。
陈远呆呆地站在那里,膝盖的疼痛,身体的虚弱,心中的屈辱,在“冀州鼎”这三个字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之前还在为自己招惹了苏九而感到恐惧和不甘。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行走的巨大秘密,一个与神话传说紧密相连的存在。
他看向苏九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是一种凡人仰望天神般的敬畏。
而陈静,她的反应则更为复杂。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同样充满了惊涛骇浪。
但与其他人的纯粹震惊不同,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段被历代陈家家主和核心继承人奉为圭臬的祖训。
那段祖训,被刻在陈家祠堂最深处的祖宗牌位之后,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知晓。
“天道轮转,气运更迭。若逢天下动乱之兆,必有苏家传人出山,以定乾坤。”
短短十六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天机。
过去,陈静一直将这段祖训当做是祖辈对苏家这个神秘家族的最高评价,是一种带有夸张成分的敬辞。
她从未想过,这十六个字,或许并非虚指,而是实实在在的预言。
天下动乱之兆……
近年来,世界格局风云变幻,天灾人祸频发,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而玄门之中,灵气日益稀薄,修行愈发艰难,各家各派都感应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难道就是祖训中所说的“动乱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