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之玩家必须死忘川家的干饭王

第302章 父子

幽州那边的情报,传来得很快。那边的暗桩把李九郎所犯下的件件罪状全都以书信的形式,用飞鸽传了回来。

传回来时是大年初八。飞鸽落在北镇抚司内堂窗棂上时,陈然刚批完最后一份江湖人士的斗殴卷宗。

陈然捻开绳结,展开信纸。

“李九郎在幽州强占良田二十亩,逼死佃户一家三口”“私设刑房,因商贩短他两文酒钱,断人右手”“上月初十,掠走铁匠之女,三日后抛尸枯井,尸身遍体鳞伤”……一桩桩罪状被暗桩一笔一划记在纸上,末尾还附着三个画押的指印,鲜红得刺眼。

陈然指尖在“铁匠之女”那行字上顿了顿,想起昨夜花厅里张小渔攥着成瞎子衣角的模样,那孩子的眼睛里,除了警惕,还有藏不住的恐惧——想来是见过太多类似的惨状。

窗外的爆竹声又响了一阵,细碎的火光透过窗纸映在信纸上,将那些黑字照得忽明忽暗。陈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忽听得门外传来轻响,抬头便见莫虎捧着个食盒进来,脸上还带着点促狭的笑:“大人,夫人让人送了点心来。”

食盒里是一碟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糕上撒的糖霜亮晶晶的,和除夕夜时小满拿给张小渔的一模一样。陈然拿起一块,入口甜糯。

没想到这是怜星亲手做的。

陈然想到回京之后,自己一直为公事奔走繁忙,竟难得有片刻闲暇与怜星好好相处。

“替我谢过夫人。”陈然对莫虎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莫虎嘿嘿一笑:“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替您谢过了。夫人还说,让您别总忙着公务,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陈然笑了笑,就将信递给莫虎,“你也看看吧。”

莫虎看完后就皱眉说:“李侍郎是文官里的清流,在朝堂上颇有人望,若是直接拿人,怕是会引起非议。”

陈然思考片刻,突然问:“张端端最近表现得如何?”

莫虎先是一愣,随后眼睛就亮了起来。

张端端的老子,御史张二河可是跟这位李侍郎很不对付,两人在朝堂上没少打口水仗。若是让张二河出面弹劾,再配上咱们手里的这些罪证,那李九郎便是插翅也难飞。

“大人高明!”莫虎抚掌笑道,“张御史若是知道有这等为民除害、又能打压政敌的好事,定然不会放过。”

“我是问张端端。”

莫虎闻言,赶忙答道:“张端端是跟着我们去沿海抗倭的。在这之前原本还挺纨绔,吃不了什么苦,动不动就搬出他的爹的名头。可在经历了这次抗倭后,他明显成长了很多。”

陈然指尖轻轻敲击着案桌,目光落在窗外飘落的细碎雪粒上,“既如此,你便带着张端端去以趟都察院。他如今褪去了纨绔气,办事该有几分分寸。”

“是。”

莫虎领了陈然的吩咐,转身便去寻张端端。此时的张端端正在北镇抚司的演武场练剑,一身劲装被汗水浸得微湿,比起先前在沿海抗倭时,又多了几分沉稳。见莫虎过来,他收剑入鞘,擦了擦额角的汗,问道:“莫千户,找我有事?”

莫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走一趟,大人有差事交予你办。” 张端端闻言,眼中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好,我这就跟你走。”二人一同出了北镇抚司,坐上马车,朝着都察院的方向驶去。

路上,莫虎将李九郎的罪状以及陈然的计划简单跟张端端说了一遍。

张端端听完,眉头紧锁,怒声道:“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李侍郎身为朝廷命官,不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反倒让他在外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实在可恶!”

莫虎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这张端端如今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仗着父亲名头的纨绔子弟。

“你父亲与李侍郎在朝堂上本就不对付,这次让你去,一来是让你父亲出面弹劾李九郎,二来也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毕竟这种朝堂上的周旋,对你日后也有好处。”

张端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明白,莫千户放心,此次我定不会让大人和父亲失望。”

马车抵达都察院,高耸的院墙和肃穆的石狮在雪中更显威严。

莫虎与张端端递了名帖,经门房通传,不多时便被引了进去。

都察院内里比锦衣卫衙门更显文气。

廊下行走的御史、给事中们大多面色严肃,步履匆匆。

张端端虽是常客(以往多是来捞他或者被他爹抓来),但此次心境截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跟着引路小吏径直往他父亲张二河的值房而去。

张二河此刻正伏案疾书。见儿子与北镇抚司的千户一同前来,他略显诧异,放下笔,淡淡道:“不在北司当差,来此何事?”

原本张二河对自己儿子进个武夫衙门,让他很不满意。可他儿子经历了许多事,变得成熟稳重后,张二河也大为欣慰,忽然觉得把他丢在这种衙门历练一番很是不错。

要是以后再想入朝为官,自己再走关系便是。

莫虎抱拳行礼,将话语权让给了张端端。

张端端上前一步,不再是往日那副嬉皮笑脸或畏缩的模样,而是沉稳地行了一礼,开口道:“父亲,儿子此来,是为公事,亦为百姓请命。”

他言语清晰,将李九郎在幽州所为的累累罪行,连同北司暗桩查获的罪证要点,一一道来。他并未添油加醋,但事实本身已足够触目惊心。最后,他补充道:“陈同知之意,此等恶行,天理难容,且已引发民怨,甚至有异人借此生事。若由父亲出面,据实弹劾,既可正法纪、安民心,亦可……”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父亲,“……亦可肃清官场,不负父亲清流之望。”

张二河听着,面色逐渐沉凝。他与李侍郎政见不合,互有攻讦不假,但听到其子如此无法无天,残害百姓,那股读书人的正气与御史的职责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仔细检视了莫虎递上的罪证抄录,指印鲜红,证词确凿。

他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筒乱颤:“岂有此理!李维贞教子无方,竟至如此!纵子行凶,与帮凶何异!”

他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语气依旧严厉:“此事非同小可,弹劾奏章须字字确凿,句句在理。端端,你既在北司,可知此事深浅?可能保证所述无一虚言?”

“儿子以性命担保,所述皆为北司暗桩密查所得,铁证如山!”张端端挺直腰板,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张二河霍然起身,“你且在此稍候。莫千户,多谢北司送来如此紧要之事。本官这就起草奏章,明日早朝,定要参他李维桢一个治家不严、纵子枉法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