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情人东方红阿

第231章 怪怪的眼神

她豁出一切,只想搏一场“清白”——亲子鉴定的冰冷纸张,终究无情地摊开在众人眼前。结果确凿如铁,白纸黑字,是无可撼动的证明。可徐志超瞥过那张纸,嘴角竟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依旧没有回头。他背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外,把铁证如山的血缘与一个女人的余生,一同弃如敝履。

妈妈终究成了独自拉扯孩子的母亲。母亲从此便如背着一块无字的耻辱碑。

十年前,母亲一边讲述关于亲子鉴定的故事,一边她取出一个旧布包,层层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纸——是那份年代久远的亲子鉴定书。她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铅字,如同触碰着从未愈合的伤口。“我恨她一辈子,”母亲的声音微弱却执拗,我们姐妹两气息急促起来,眼中燃着仇恨的火焰,“那男人……他早已不配为父,更不配为人!那纸证明,是对善良的妈妈的人格和贞洁侮辱,是烙在我命里的羞耻印记。”

………………

原来血缘的证明,有时竟是最凄凉的嘲讽;当人心背弃,再确凿的纸证也终究无法成为家园的基石

“轰——!”

潘六的脑海彻底炸开了!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辩解、所有对徐院的老爷子根深蒂固的信任和敬仰,在这一纸冰冷残酷的铁证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他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墙壁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骨髓,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万分之一寒冷。

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上“徐志超”三个字,又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状若疯魔、泪流满面、手指还在淌血的妻子,巨大的、颠覆性的认知冲击和强烈的负罪感如同两条冰冷的巨蟒,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和喉咙。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妻子今晚一切反常的根源——那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那是被血淋淋的过去和突如其来的仇人请求所引爆的灵魂海啸!明白了徐院长那沉重托付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堪的秘密!更明白了自己这份自以为是的“帮忙”,对妻子而言,是怎样一种残忍到极致的背叛和凌迟!

“米……米萍……”潘六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不见底的恐慌与懊悔。他下意识地朝前伸出手,想要靠近她,想要碰触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她汹涌的恨意,似乎也能证明这荒谬的一切并非幻梦。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及米萍那因极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米萍却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她的动作迅疾而充满厌恶,仿佛躲避的不是丈夫的手,而是某种极其肮脏、极其致命的瘟疫。那双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刚才燃烧的狂怒烈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打断,瞬间熄灭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尖锐、更加令人绝望的东西——那是彻底的心死,是被至亲之人(尽管是愚蠢的)与至恨之人联手捅刀后,信任彻底崩塌的灰烬,是灵魂被撕开巨大伤口后流出的、足以冻僵一切的寒意。

那眼神,比刚才所有的嘶吼和拍打都更具杀伤力。它像一把淬了千年寒冰的匕首,无声无息,却精准无比地捅穿了潘六的心脏,将他所有试图靠近、试图解释、试图挽回的微弱勇气瞬间冻结、粉碎。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懊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房间里只剩下米萍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还有潘六自己那失序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耳膜的心跳声。

昏黄的灯光下,地上的碎玻璃和水渍反射着幽幽冷光,像无数只嘲弄的眼睛。床上那份发黄的亲子鉴定报告和那张染了血的黑白照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两座冰冷的墓碑,埋葬了他们过去二十多年构筑起的、看似稳固平静的生活。

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死死地压在潘六的胸口。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干涩的嗬嗬声。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思维,都在妻子那绝望心死的冰冷注视下,被碾成了粉末。

他像个被遗弃在荒原中心的孩子,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脚下立足之地的虚妄,以及四周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他僵立着,被钉在了这巨大的、由血缘、谎言和背叛构筑的十字架上。

潘六这个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就是米萍经常跟他说过的一件事:米萍经常告诉潘六说,徐明院长爸爸每每来医院体检或啥的,只要看到米萍时候,徐院长的老爷子目光看她总是怪怪的,像勾起徐老爷子什么回忆似的。

那长久以来如同雾中谜题般悬于心底的徐院长的老爷子“怪怪的眼神”谜底,竟在今天日骤然揭开了谜底。她这才明白,原来徐院长眼中那缕不寻常的慈爱与专注,那份在她脸上逡巡不去的注视,原非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自己酷肖母亲的面容。

米萍说,曾无数次留意过徐院长那目光,它总是轻轻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含着某种深意,又仿佛在追寻着某种消逝已久的印记。那目光每每出现,便使米萍心中不由自主地浮起疑问:这眼神为何独独投向我?这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又夹杂着沉甸甸的回忆,是慈祥,又似乎裹挟着更复杂的含义,如同蒙尘的窗户,使她窥不透背后隐藏的风景。

潘六缓步走进客厅,坐了下来。窗外灯光光线斜射进来,笼罩着她的半张脸。她下意识地伸手拉开抽屉,指尖触碰到一个蒙尘的相册,翻看相册,看到丈母娘相片时候心突然一紧——是丈母娘那张旧照片,相册照片映着窗外照来的光,也映出了他此时的脸庞。他轻轻把相册捧起,拂去灰尘,丈母娘年轻的面庞清晰地显现了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米萍的相片,两张面孔对比:那眉梢轻扬的弧度,那双眸间流转的神韵,那唇角微抿的线条——竟是如此分毫不差!她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呼吸也随之停滞了。原来老院长眼底深藏的那缕温柔,那长久以来的探询与无声的凝望,竟是穿透时光,落在此处——落在母亲身上的一道迟来的目光。

潘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相册,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原来那些她曾暗自揣测的特别关注,那些落在她身上深沉的凝视,竟是老院长对着一个消逝了的影子所发出的无声叹息。这真相既释然又沉重,如同解开了一道隐秘的枷锁,可锁链落地后,竟又露出了底下更幽深的印痕。她仿佛看见徐院长无数次注视着自己时,眼底深处藏匿的、无法言说的担心与伤怀。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酷似故人的脸庞,或许正艰难地咀嚼着被岁月风干的往事,又或许正承受着时光无法抚平的创痛。潘六的心头,忽然泛起一阵酸楚的涟漪——那目光里蕴含的慈祥,原来竟是裹着过去的情结的糖衣,内里全是苦涩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