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木质拖车
“呃……”他稍微顿了顿，语气略带迟疑地说：
“李先生实乃朕的恩师啊！今儿特许见君无需行礼。”
听闻此言，李承影自然明白其中深意，顺势由秦盛搀扶着缓缓直起身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木制推车之中。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彰显出一种超脱凡尘的独特气质。
然而，这番平静景象却被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
“大胆狂妄！竟敢在这庄严无比的大殿之上无视皇家礼法。
看尔等举止粗鲁无礼，陛下尚未安稳入座之际，就敢如此肆无忌惮！”
说话之人正是站在一侧的监察御史大人，其语气凌厉如刀割般刺耳，充满了指责与愤慨之意。
李承影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凌厉地看向秦盛。
秦盛见状立刻会意，迅速贴近李承影，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而快速地介绍道：
“这是都御史王文。”
“妈的，怎么又是个御史。”
李承影低声抱怨了一句，虽然他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可话语中满含的不满情绪依旧清晰可闻，以至于整个大殿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投来了疑惑与惊讶的目光，一时间，殿堂内静得出奇，所有人都仿佛被定格住了。
就在这时，天顺帝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笑声如同打破了寂静中的冰山一般，在大殿内回荡，使得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然而，这轻快的一瞬并未持续太久，随即而来的便是都御史王文愤怒的声音，响彻云霄：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金銮殿上口出狂言、污言秽语！来人啊，给我把他拖出去！”
王文双眉紧锁，面红耳赤，手指着李承影，整个人仿佛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
但李承影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只见他迎风站立，目光坚定地迎向对面那个满脸怒气的老头子，冷冷一笑后反驳道：
“行了吧你，刚才那话我是真没控制住自己，不过你也用不着那么小气吧？再说，你刚刚提到了关于朝廷缺钱没法给牺牲的将士们建祠堂的事是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到那些曾经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勇士们的营区里去说呢？反而选择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发表意见？难道你觉得只有在这种正式场合发泄一下牢骚就算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了吗？”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音，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压力感。
而面对李承影咄咄逼人的姿态，王文只能恨恨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怎么样，心虚了吧！”
李承影接着说道，“我看你确实不敢，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只会躲在安全舒适的官衙里面指手画脚，滔滔不绝地说着大道理。
可是当真遇到了需要直面鲜血淋漓战场的时候，估计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别看你能搬弄是非，还能引用经典，但实际上对战争的真实残酷性一无所知！”
没有！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后方，装作自己可以运筹帷幄的高人。
你甚至不敢去禁军大营，看着那些为了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说话！他们身上沾满鲜血，脸上写满了坚毅和忠诚，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
你从未踏足过战场一步，根本不知道那种生死边缘的感觉，更不懂那些将士们的付出和牺牲！
你为什么反对修建忠烈祠？无非是因为这将会激励无数青年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那时，你这种文人就再也不能靠卖弄口舌来操控国家了。
你只会在朝廷里夸夸其谈，却从未真正关心过百姓的疾苦。
你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根本不顾及国家的利益和未来。
你口口声声说朝廷没钱，那你去跟瓦剌人说啊。
告诉他们，等老子攒够了钱，练好了兵，你们再来！你连这种硬气的话都不敢说出口，还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如果你真的有勇气，就去亲自面对瓦剌人的威胁，看看他们是否会因你的软弱而退缩。
李承影连珠炮一般对着王文就是一顿猛喷，说的王文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绝境，再不反击，今天这场朝会他就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而且，也会证明他刚刚的话是错的。
“你……”王文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
“住嘴！”
李承影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朝堂上炸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头都不由得一震。
他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真相，“你们反对修建忠烈祠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你们这群文人没有机会，或者说几乎很少有机会进入其中享受那份尊荣。
看着那些你们所鄙视、所不屑的武夫，能够享受到连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耀和地位，这使得你们心生嫉妒！”
话音刚落，一股压抑的气氛立刻笼罩了整个宫殿。
自古以来，在朝堂之上如此直接且毫不遮掩地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者鲜有先例。
然而，站在中央的年轻将军并不在意自己即将面临的后果——就算被贬谪到海外荒岛也无所谓，只要能说出心中所想，便已无憾。
“话说回来，”李承影接着说，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如果朝廷真是囊中羞涩无法支付这笔费用的话，我愿意组织武官们捐资！我们也可以号召那些英勇牺牲士兵们的家属捐款修筑。
难道真的愿意让曾经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却只能孤独地躺在冰冷土地里的英雄们，再承受一次被遗忘的痛楚吗？！他们不仅流血，还要流泪，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应有的慰藉！”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将领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愤怒与悲凉。
只见他用力伸出手指向另一边站着的一排官员，仿佛那指尖凝聚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足以点燃所有人的良知。
而被指着的人群中不乏平日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谈论家国大事者，此刻却一个个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李承影那双充满指责意味的眼睛。
殿堂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沉重的气息。
每个人都沉默着，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