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危在旦夕
“来人啊!快来人啊,世子...世子被蛇咬了,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她犹如一个疯女人,在院中歇斯底里地呼喊。
“来人啊,世子被蛇咬了,救命,快请大夫,救命啊!”她一边大哭,一边大喊。
清风阁内,丫鬟小厮的房门统统亮起,慌忙穿着衣衫出了房门,冲进沈慕风的寝殿。
谢幸歌打开院门冲出去,“世子被蛇咬了,快请大夫,请大夫啊!”她跑着,大叫着。
深夜,王府各院落的灯光一一亮起,洛水阁、谷园、朝晖堂的院门纷纷打开。
清风阁的院子里围满了丫鬟小厮,沈九安、念念、王妃一行人一脸担忧地站在床侧。
啪!一个巴掌落在谢幸歌的脸上。
瞬间,姣好的面容上现出一个五指掌印。
“说!世子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妃居高临下俯视着谢幸歌,眼中射出寒箭,恨不得立即将她剐了。
素闲双手按压住谢幸歌,任由王妃打骂。
“是一条毒蛇,是一条毒蛇将世子咬了。”谢幸歌声泪俱下,眼睛哭得红肿,身体因刚才的一巴掌抖得厉害。
“你这贱婢,是怎么伺候世子的?你与世子同床共枕,那毒蛇偏咬世子?”王妃抓住她话中的漏洞,继续逼问。
一旁被苏姑姑拉住的念念,王妃打第一巴掌的时候本想上前护着谢幸歌,可又听王妃这样问到,她也一脸疑问。
念念挣脱苏姑姑的牵制,冲上去,跪在地上,抓住谢幸歌的衣领,哭泣的双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她不愿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此前那么良善的一个人...
念念想不通,这其中若没有什么,怎么偏偏只有大哥哥受伤了,谢幸歌却没有任何事。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谢幸歌拼命摇摇头,素闲又狠狠掰过她的双臂。
谢幸歌吃痛地叫出来,嘴上连连哀求:
“求王妃明察,奴婢确实是在世子房中,可是今日世子并未要求奴婢侍寝,奴婢是睡在屏风后的那张床上,才侥幸逃过一劫。当时,世子发出惨叫,奴婢惊醒,上前查看,这才发现世子被蛇咬了,受伤昏迷,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求王妃明察。”
这一番话倒是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屏风后的那张床,她的解释倒是说得通。
“让一让,让一让,大夫来了!”一个小厮拉着大夫,冲破人群,来到王妃面前。
“快,大夫上前好好看看世子。”王妃催促着大夫。
大夫拨开人群,进到沈慕风的床榻前,放下药箱,搭了他的脉搏,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只见沈慕风唇色发紫,脸上毫无血色,呼吸缓慢,右手手臂清晰地露出,毒蛇咬后的两个印记。
大夫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世子的口中,又接过一碗净水,让沈慕风吞服下,轻轻把他放回枕间。
转身回头对王妃说道:
“回王妃,世子确实是被毒蛇咬了,危机性命,现下我已为世子服下解毒丸,算是暂且控制住了毒素蔓延,我再为世子开上几副药,每日服用,余毒便可全清。”
“好,素闲,快拿纸笔来。”王妃下了命令,素闲立马去做。
大夫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交给王妃,“王妃可派人到医馆中按方抓药,每日熬煎,一日一副,连服三日,世子便无大碍。”
王妃将药方交给素闲,素闲一一看过后,又对地上的谢幸歌说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每日煎药,好好服侍世子喝药!”
“是,多谢王妃明察秋毫。”谢幸歌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恭敬地接过药方。
“王妃,殿内人多声杂,还望您遣散众人,让世子安静歇息,留老夫一人在屋中观察世子的情况便可。”大夫又向王妃提议。
王妃思索片刻,点点头,遂将众人散出清风阁。
苏姑姑也把念念拉了回去,沈九安知道沈慕风平安无事后,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王妃是最后离开的清风阁,见众人都散去,那大夫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便走出了寝殿的大门。
到了院中,王妃顿住脚步,对素闲使了个眼色,命她留下看守。
素闲默不作声,重重地点点头,回了寝殿的大门处守着。
寝殿的大门敞开,远远的,素闲的位置刚好可以一览世子的情况。
顿时,殿内一片安静,谢幸歌仍瘫坐在地上,大夫坐在世子床榻上,看着床上的男人。
突然!
沈慕风猛地睁开眸子,与床边的“大夫”对视一眼。
“大夫”一眼便知沈慕风的所思所想,微眯着眼,欣慰地轻轻点头。
原来,刚才......
毒蛇从那条缝进了屋中。
屏风后...沈慕风早已苏醒,跪在谢幸歌的床榻上,紧紧捂着她的嘴巴,生怕她叫出声。
谢幸歌在他的手掌下,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眸子充满了惊惧与震惊,憋得通红。
她现下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泪水噙满双眼,麻木地从眼眶中流下,直接砸在沈慕风的手背上。
沈慕风感受到带着些许温热的泪水划过手背。
谢幸歌的泪水愈来愈多,划过他的手背,一下一下砸在床榻的被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一片寂静,沈慕风可以清晰的听见那声响,甚至能感受她怕得颤抖,抖地越来越厉害。
他轻拍她的后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怀中的谢幸歌竟真的安静下来,慢慢不再发抖。
沈慕风见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冲她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
他从床榻下轻轻跳下,把谢幸歌留在床上。
这种危急时刻,沈慕风来不及遮掩任何。
他只能当着谢幸歌的面,从屏风中间的夹层处抽出一把长剑。
那把长剑薄而锋利,隐在针刺的屏风画内,竟让外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此刻,长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掠过谢幸歌震惊的双眸,甚是骇人。
似是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动静,那毒蛇吐着信子,直直地滑向屏风后的二人。
眼见那毒蛇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冲自己过来,谢幸歌一把捂住嘴巴,绝望地闭上双眼。
只一秒的时间。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到来,谢幸歌胆怯地一点点睁开双眼。
月光下,沈慕风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黑发高高束起,脚下是一双黑色长靴,手持长剑,整个人毫无病气。
那条毒蛇已经被斩成了四段,只剩蛇尾还在惯性地微微动着。
沈慕风,不是病弱世子!
这是谢幸歌的第一反应,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想过。
回想和沈慕风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缠绵病榻的模样儿都是装出来的。
谢幸歌顿时背后一凉,全身血液倒流般的刺痛。
他是王妃的继子,王妃常年喂他喝药,而他将计就计装到底。
那药定有古怪,是王妃一直在给沈慕风下毒。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沈九安。
是了,正是因为沈九安,他才是王妃唯一的亲生儿子,而王妃想要杀世子,所图只有世子爵位。
瞬间,以往所有不通透之事,此刻都一一串联起来。
谢幸歌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被沈慕风听见。
他突然转了过来,直盯着谢幸歌,去了病气的他,神情更加凌冽,眸子愈来愈漆黑。
只见他割下纱幔上的布,轻轻擦拭着长剑。
倏尔,他剑指谢幸歌,沉着声音说道:“你看到了。”这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谢幸歌咽下口水,喉间一动,那剑便又近一寸,直至抵在她的喉间。
白日,她还陷在他的情爱里打转,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黑夜,他便用剑指向自己。
知道了世子的秘密,知道了王妃的秘密,连她自己都找不到活命的理由。
靠着他不清晰的“情爱”?那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罢了。
谢幸歌这样想着,再次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世子的凌迟。
这一刻,她心底迸发出无限的懊悔。
为什么要困囿于未言明的情爱...
为什么要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别样的情愫...
命交在别人手中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她幡然醒悟。
人啊,还是要靠自己。
事已至此,谢幸歌只觉没有第二条路,她犹豫着向前探出几分,用脖颈迎向长剑。
当世子的长剑指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
见她这般动作,沈慕风嘴角颤动,紧皱起眉头。
...良久,谢幸歌感受到一只手轻触上她的脖颈。
这温度,她没有等来“命定”的凌迟,但脖颈间的痛感越来越真实,是刚刚谢幸歌主动迎向长剑时留下的。
谢幸歌瞥了一眼地面,那毒蛇不见踪影。
沈慕风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威胁。
“世子...”谢幸歌小声喊他。
“别动。”沈慕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药,他拿起药瓶小心地把药粉涂在谢幸歌的伤口处。
有些疼,谢幸歌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沈慕风反悔又要杀了她。
“疼吗?”沈慕风疑惑地问她,她这样一个动不动就说喊疼的人,这回居然一声不吭地在涂药。
谢幸歌拼命摇摇头,她下意识地低垂着头,牙齿咬紧了下唇。
她在撒谎,沈慕风一眼识破,他没有戳穿。
今夜发生的事,沈慕风在她面前是彻底不用装了,他心中明白。
“我...”他开口似乎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世子救了我的命,多谢世子。”谢幸歌打断他的话,主动不去提他的变化。
沈慕风不言语,分辨不明她的意思,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两人又陷入沉默。
既然世子没有杀她,应是留着她还有用处,谢幸歌只能这样想。
沈慕风为她上完药,定了定神,看着她的双眸,认真地说:“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谢幸歌愣了半秒,再次拼命地点头,世子留下她的命果然有其他用意。
她把自己的头发拨乱,藏起颈间的伤痕,慢慢下了床榻,走到寝殿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发疯般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