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刚踏进房门，直接去了王妃身边，“今日世子昏迷了一整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王妃少见的修剪起盆栽的枝叶，面带红光，沈慕风受伤一事，让她心情甚好。
听了素闲的回报，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她突然又想起来早上的药，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问素闲：“那药？”
“王妃放心，老奴已经仔细分辨过了，无大碍。”素闲自信地说道。
“那便好。那人你打发好了吧？”王妃低声谨慎地问素闲。
“他是老奴的亲侄子，老奴向王妃保证不会出岔子。”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王妃又恢复了好心情去修剪盆栽。
清风阁内，白日里的“大夫”已经离开，谢幸歌端着中药走近床榻。
假寐的沈慕风听见来人的动作，缓缓睁开双眼。
“世子，这药您还喝吗？”现下谢幸歌已经知道一切来龙去脉，对沈慕风也不再隐瞒，直接问他。
沈慕风瞥了那药一眼，大手一抬，指向窗下那盆枯萎的盆栽，“倒进那里面去。”
不管这药是谁开的，谁煎熬的，都是倒了了事。
谢幸歌端着药碗走到窗下，见那盆栽枯萎的烂根，心下不由得一颤，难不成这都是世子倒掉的药。
看盆栽的枯萎程度，不像是一朝一夕所致，应是长年累月的用药导致，连盆栽都抵不住，更别说是人。
谢幸歌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把热汤药倒下。
那盆栽顿时生起一股子氤氲的白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世子身边，沈慕风跟着她的步伐，始终盯着她看。
“世子，您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谢幸歌不由得发问。
“看你是不是王妃派来的奸细。”沈慕风这句话说的极为轻，带给谢幸歌的威慑却是巨大的。
谢幸歌顿了一秒钟，把药碗放在桌上，沉默着走回床榻。
见她不答，沈慕风继续问到：“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世子可能不信，奴婢并不知王妃的计划。”谢幸歌镇定神情，抬眸看向他，两人对视。
她不知道？沈慕风的眼眸染上几分漆黑，眉头轻皱，凑近她一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奴婢确实不知。”谢幸歌回的很果断。
谢幸歌决心把所有事都与他和盘托出，从自己如何来到王府，如何被塞进清风阁，衔月的事，以及崴脚那次偷听到的事，一并告知了沈慕风。
她内心的天秤开始倾斜。
毕竟沈慕风留了她一命，还替他瞒着王妃演戏，二人更像一根绳上的蚂蚱。
与其受制于王妃，时刻担心素闲何时对自己下手。
不如另择明主，与沈慕风捆绑在一起，还能有命享福。
沈慕风有些疑惑，眉头轻皱，不解地看向她，“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哪天也像王妃那样杀你灭口吗？”
她内心怕极了，嘴上仍然说道：“不怕。”
谢幸歌在跟他打赌，也在跟自己打赌，看自己有没有选错。
与世子相处的这些时日子，到底世子没有真的想过她死。
沈慕风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些她的话，她夹在朝晖堂和清风阁之间，想来应该是不会撒谎，姑且可信。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沉默良久的沈慕风，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您是说昨夜的事吗？”谢幸歌疑惑地问他。
沈慕风点点头。
谢幸歌继续说道：“不瞒世子殿下说，昨夜的那条毒蛇，奴婢觉得...跟王妃脱不了干系。”
听她这样说，沈慕风饶有兴趣地翘起腿，示意她继续。
“不论是往清风阁塞人，还是您每日服的药，王妃都对您的世子爵位虎视眈眈，她只有郡王一个亲生儿子，您不在的话，郡王就是最大的受益人，所有奴婢觉得，昨夜之事多半是王妃干的。”
“你是何时猜测到这步的？昨夜你那般怕蛇，这么短的时间就想通了所有事？”沈慕风问她的语气充满挑逗和戏谑。
原本认真的谢幸歌尴尬地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慌张，“额…世子不是把蛇解决了吗，奴婢自是不怕的。”
沈慕风好看的眸子突然眯起，双臂撑着脑袋往后仰起，翘起二郎腿，有意无意地问她：“你也知道那药的事？”
谢幸歌知道沈慕风的意思，又是试探，虽然他已经比先前信了自己五分，但仍有疑虑。
她若是想以世子为今后的倚仗，此刻正是表“衷心”的好时候。
思索片刻，谢幸歌终于开口：“世子，您的药日日都是奴婢熬，王妃那里问得最多的便是药的事，再加上刚才倒药的那盆栽早已烂根，恐怕奴婢想装傻都不行。”
“瞧着你平时少言少语，没想到还是个有脑子的，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沈慕风睁开眼睛，挑眉看向她。
“奴婢想要的，世子殿下已经给过了。”谢幸歌答得很快，似是没有一丝犹豫。
沈慕风听着她的答案笑出了声，“谢幸歌，你不会就要那每月二十两银子吧？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何时这么贪财，还是笔小财。”
他猛的凑近谢幸歌，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谢幸歌颤动着长睫，抿着下唇，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世子，奴婢能苟活到现在，已用尽全身力气，经历大劫，便觉得人一辈子知足常乐为安宁，若所求银钱太多，恐担当不起的每月二十两银子，奴婢拿着坦坦荡荡。”谢幸歌一字一句说着，字里行间显露着“不争”二字。
“你倒是清醒。”沈慕风心里算是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怀疑。
她说的一切，合乎情理，还算真诚。
况且，那日夜里她与素闲的雨夜对话，沈慕风藏在阴影里听了个遍。
她确实是无故被卷入王府的漩涡中，既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以后也能更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