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准备上京
陆澈指尖轻轻勾住温南枝的小指,漕工们的脚步声在楼下汇成细密的浪潮。
王大爷往两人腰间各塞了个粟米香囊,囊角绣着“穗穗平安”的字样,针线歪歪扭扭,显然是老人连夜赶制的。
温南枝捏着香囊里饱满的粟米粒,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南海用贝壳串手链的时光——那时她总嫌线绳太细,如今却觉得,再粗的锁链也锁不住此刻掌心的温暖。
“路上饿了就吃囊里的粟米糕,”王大爷抹了把眼角,“我在里面掺了鲛人送来的护心草,能防邪术。”
陆澈正要开口,温南枝却抢先一步握住老人的手:“王大爷放心,我们定会平安归来。待事情了结,还要请您去南海喝鲛人酿的粟米酒呢。”
老人笑得眯起眼,转身时却偷偷抹了把脸。
陆澈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随父亲查粮仓时,王大爷也是这样站在祠堂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那时他不懂粟米为何是陆家的命根,如今却明白,每一粒粟米里都藏着百姓的命脉,而他们肩上扛着的,是比星辰更重的民心。
“该走了。”温南枝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墨色劲装下,她特意为他缝的粟米纹若隐若现。
两人走到民望阁门口时,天边已泛起橙红。
街角忽然跑出几个孩童,举着用粟米粘成的“陆温号”小船,船帆上的“平安”二字被晨露洇开,像撒了把碎金在船头。
为首的男孩踮脚将小船塞进温南枝手里,脆生生地道:“阿粟姐姐,这个给你,路上遇到风浪就喊它名字!”
温南枝眼眶发酸,蹲下身替男孩系好歪掉的衣领:“谢谢你,小顺子。等我们回来,便在民望阁后园种一片粟米田,让你当小田主,好不好?”
男孩欢喜得直拍手,身后的孩童们也跟着蹦跳起来。
陆澈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在泉州港,那些被星陨粟米控制的漕工恢复神智后,也是这样望着他们,眼中盛着劫后余生的光。
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指尖沾着几粒粟米粉,忽然觉得这便是最珍贵的勋章。
“陆将军,郡主,”漕工头领牵着马走来,“车驾已在城外接应,走水路更稳妥些。”
陆澈点头,扶温南枝上马时,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甲胄扣——那枚“同心”扣在晨风中轻轻晃动,与他袖中的贝壳发出细碎的清响。
他忽然想起在星陨核心,当温南枝化作流光时,这枚扣子是如何紧紧攥在他掌心,刻下深深的痕。
“抱紧我。”他翻身上马,将她稳稳护在臂弯里,“到了京中,便住城南的粟米巷——那里的百姓曾受过陆家恩惠,定能护你周全。”
温南枝仰头看他,见他下颌绷得紧紧的,便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陆将军莫要这般严肃,你看——”
她举起手中的粟米小船,“小顺子说,这船能避风浪呢。”
陆澈被她逗得轻笑,低头时却见她发间的鲛人泪珍珠上凝着晨露,像一颗未落的星。
他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惹得孩童们哄笑起来:“阿粟的话,自然管用。”
一行人出了扬州城,晨光里的护城河波光粼粼,像撒了把碎银。
温南枝望着两岸金黄的粟米田,忽然想起陆澈说过的“粟米三德”——养民,护民,聚民。
此刻风里传来的粟米香,竟比任何兵器都更让人心安。
“在想什么?”陆澈的声音贴着她耳畔落下,惊起一群水鸟。
“在想,”她将小船放进河面,看它随着水流漂远,“若天枢阁的人也能闻到这粟米香,或许便不会心生邪念了。”
陆澈望着她眼底的柔光,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人心有邪,粟米无垢。我们只需护好这粟米香,便是护好了天下人的良心。”
船行至江心时,温南枝忽然指着远处的云:“陆澈,你看那片云,像不像粟米穗?”
他望去,见东方天际的云絮层层叠叠,果然像极了饱满的粟米穗。
阳光穿过云层,在江面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极了他们掌心的双生纹。
“是啊,”他轻声道,“待我们老了,便驾着这样的云船,在南海与陆上之间穿行,看粟米在鲛人湾抽穗,看百姓在望粮阁笑谈。”
温南枝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的云影与晨光交叠,竟比任何星辰都更璀璨。
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跳的节奏,与船行的水波渐渐重合。
“陆澈,”她轻声道,“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密布,只要有你在,我便敢走。”
他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我也是。因为你是我的阿粟,是我掌心里的粟米香,是我走遍天下都要护着的——人间。”
晨光渐盛,船行渐远。
船行至京杭大运河中段时,水面忽然泛起细密的波纹。
温南枝抬头望去,见天际涌来铅灰色的云,晨光被撕成碎片,洒在陆澈墨色劲装上。
他揽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甲胄扣,那枚“同心”二字在掌心硌出温热的痕。
“要下雨了。”温南枝轻声道,指尖抚过他眉骨的旧疤,那里凝着细密的汗珠。
陆澈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漕船,忽然伸手将她按进船舱:“先躲进去,我去查看路况。”
“我与你一起。”她拽住他的袖口,墨色劲装下,她绣的粟米纹在阴影里泛着微光,“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护卫阿粟。”
他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半枚贝壳塞给她:“若有异动,立刻捏碎它。”
温南枝将贝壳攥进掌心,触感温润如鲛人泪。
船舱外,风雨渐急,船身随着波浪起伏,像极了那年南海的风暴。
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风暴来临时,要像粟米那样弯腰,待风过后,再挺直脊梁。”
陆澈掀开帘子的瞬间,雨滴劈啪落下。
他伸手替她理好护腕,金纹恰好被藏进袖口:“低头时,注意藏好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