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二十三

王城正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尖塔形建筑,整座白色教堂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威严而神圣。

迈克快步走进教堂里,在一众信徒中跪下,虔诚而低头祷告。

牧师在教堂前方唱诵起神圣的祷歌,整座教堂陷入神圣而和谐的气氛之中。

这一次迈克在教堂里呆得格外久,他在一声声祷告中不停地祈求着神的原谅。

结束了今天的礼拜,迈克匆匆起身准备离开教堂,却在教堂后门的一处转角被一人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他吓了一跳,正要大叫出声,随即被一群拿着刀的侍卫团团围住了。

王宫的侍卫?

年轻管家瞪大双眼,嘴巴被死死捂住,就这样被一群来自宫廷的侍卫们押进了马车。

“哥哥,迈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被我的人暗中抓起来了,正关押在王宫的地下监狱里,除了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

“不错,”唐纳德放下手里的文件,点点头,“达尔男爵的案件,是时候公开真凶了。”

阿多尼斯问:“哥哥打算怎么处理弗朗西斯子爵?”

这个问题唐纳德没有立刻回答。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书卷,一边似在思考着。

弗朗西斯子爵,家族地位有些特殊。

与史密斯伯爵家族一样,他们的家族都是世代的贵族,而且祖上都有过一两位赫赫有名的大功臣。

他们家族的荣耀故事,在民间也是广为流传。

就目前而言,想要处理掉弗朗西斯,基本上不可能,也会引起许多跟随于弗朗西斯家族势力的贵族们的不满。

阿多尼斯对这点也说清楚的,因此他才询问哥哥的想法。

两个人都陷入了思考的沉默之中,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随即响起“嘶——”地一声轻呼。

阿多尼斯率先反应过来,打开房门,看见坐在门口地上的罗琳。

“罗琳,你怎么来了?”阿多尼斯伸出一只手扶起她,发现她的右脚上摔出了一个红印子。

罗琳动了动右脚,晶亮的目光却是看向唐纳德:“陛下——”

阿多尼斯将罗琳半饱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罗琳右脚上的伤势,神奇的是,罗琳右脚上的伤口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唐纳德看着她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琳挣脱出阿多尼斯,光脚走到唐纳德面前,说:“我有事想和陛下说。”

“说吧。”唐纳德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罗琳看到唐纳德的微笑红着脸低下了头,说道:

“陛下要找到那本书,我想起来了。”

“哦?在哪里?”

“在那些人手里,他们抓走了我,同时也拿走了我的书。”

“那些人,是弗朗西斯子爵的老旧庄园里的人吗?为首的人是不是叫迈克?”

罗琳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是。”

唐雅的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罗琳说道:“好的谢谢你罗琳,这件事,不要再对其他人任何人提起。”

“嗯,陛下,任何人都不能说吗?”

罗琳再次擡起头看着唐纳德的眼睛,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双脚,“但我已经告诉过安塞尔了。”

阿多尼斯走过来,将罗琳从地上抱起,重新放回了沙发上。

罗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唐纳德此刻已经决定离开书房,去找他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王后伊莎玛。

“先穿鞋,听话。”背后传来阿多尼斯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伊莎玛王后的宫殿里,艾玛正在大厅里打扫卫生。

见到唐纳德走来,她低头行了一礼:“陛下,王后这几天生病了,您是来看祂的吗?”

伊莎玛生病了?

唐纳德径直走进了王后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伊莎玛安静地看作在床上,她肤色本就白皙,此刻因为生病显得更加苍白,嘴唇上也少了许多血色。

伊莎玛见到唐纳德走来,有些惊讶地开口:“陛下也会舍得来看我?”

唐纳德走到床边,语气带上了一点关切:“你身体还好吗?”

“好很多了,陛下。”伊莎玛轻轻捋了捋脸庞垂落的发丝,“多谢陛下关心。”

唐纳德又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两人偶尔讲几句话,然后他叫来仆从给伊莎玛准备了丰富的营养晚餐。

“陛下是打算和我一起共用晚餐?”伊莎玛有些惊讶地问。

“也不是不可以。”

唐纳德将她从床上扶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桌上陆续端来了丰富的餐点。

伊莎玛生着病胃口并不好,简单吃了一点后,她用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开口问道:“陛下来找我,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是。”唐纳德大方地承认了,“伊莎玛,我想听你谈谈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伊莎玛抿了抿唇,不太明白唐纳德的意思。

“随便谈谈,你和我说一些,就当是聊天吧。”

伊莎玛虽然还是不清楚唐纳德的用意,但祂不会拒绝国王的要求,思索一阵后,她把自己眼中的父亲的影像讲给了唐纳德听。

“我从小一直觉得,爸爸是一个有点严肃和死板的人,而且他看起来总是非常忙碌……”

伊莎玛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唐纳德一一耐心听着,偶尔会发问一两句,这样和谐的气氛让伊莎玛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在和深爱的丈夫谈天说地。

“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跪下。”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涩,温和地低下头结束了讲述。

“很有趣,伊莎玛,我很高兴能从你口中听到与你有关你的事情。”唐纳德微微一笑,“你提到子爵名下又一座老旧的庄园,那里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

说到这个问题,伊莎玛有些犹豫,片刻后沓道:“嗯是的,那里平时——除了打扫卫生的仆从外,确实没什么人去。”

“过一段时间,我打算在王城郊区待几天,到时候我打算借住在你们家的那座老旧庄园。”

“陛下……那座庄园非常老旧,您确定要借住在那里吗?也许,您可以借住在父亲名下的另一所庄园里……”

“我看过子爵的庄园位置,离我要去的目的地很近,借住在那里,也会很方便。”唐纳德打断了伊莎玛的话,“正好过几天你可以回自己家呆一段时间,到时帮我将这件事传达给子爵。”

“好吧,陛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

离开王后的寝宫,唐纳德回到自己的居所时,不怎么意外地发现房间里的油灯还是灭的。

最近,安塞尔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以往,唐纳德只要结束工作回到寝宫,就能在门口看到安塞尔靠在一边,目光沉静又带着光芒地看着自己。

但最近一周下来,唐纳德总是要在房间里看一会书,才能等到匆匆回来的安塞尔。

今夜又是如此,国王心里的烦躁开始有些翻腾。

终于到了后半夜,唐纳德忍无可忍地合上书本,起身出了寝宫。

他先是去了安塞尔的秘密基地,远远看见那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接着,他带着内心的烦躁,又去了王宫的后花园,但依旧没有见到安塞尔的半点身影。

唐纳德的脸色微微变化。

这一夜,他发现自己有些睡不安宁。

第二天醒来,他习惯性地伸手要去楼身边的男人,手臂却扑了个空,这种猛然惊醒的失落感一下子穿透但他的内心。

昨夜,安塞尔没有回来。

他起身洗漱,换好华丽的服装,出门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厨房里送来的早餐唐纳德吃得不多,长久以来,他习惯了安塞尔的亲自做的饭菜,什么皮蛋瘦肉粥丶油条包子花卷……有一些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可却已经俘虏了国王的肠胃。

忙碌了一上午之后,到了中午,他派出去调查的侍卫终于回来了。

“安塞尔去了哪里?”唐纳德放下刀叉,盘子里的牛排面条此刻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

“抱歉,陛下,我们没能查出任何线索。”

“什么意思?”唐纳德的声音骤然低沉。

“陛下,是属下无能!但我们尽力调查了所有可能性,搜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啪”一声,餐桌上的酒杯丶盘子应声而碎。

“怎么可能!”

唐纳德很久没有再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直以来,国王的性情除了阴沉和令人捉摸不透以外,真正大发雷霆的时候其实少之又少。

人们之所以传言他性情暴躁难以相处,除了睡眠不足造成的情绪阴郁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每次发火,都非常具有破坏性。

周围的侍卫和仆从们都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餐厅里响起一片噼里啪啦地餐具碎裂声。

不需要多少时间,整间餐厅就变成了凌乱不堪的糟糕样子。

“陛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门口响起史密斯伯爵有些慌乱的声音,接着,他大步向前,制止了近乎疯狂的唐纳德。

唐纳德目光阴沉,浑身因为情绪在微微发抖。

史密斯伯爵喝退了所有仆从,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陛下,先把药吃了。”

唐纳德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吃下,十几分钟后,他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恢复了平静。

“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史密斯伯爵看着周围混乱一片的餐厅,皱起了眉。

他对一旁的侍卫说道:“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侍卫上前一步,小心地看了眼国王的脸色,见国王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才敢对伯爵开口汇报。

“荒唐!”史密斯伯爵听完,原本有些担忧的情绪一下子转变成了难以置信,“不就是失踪了一个小仆从,您就发这么大的火丶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