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你的伤

第418章 你的伤

她走上前,一把揪住他被血污黏住的头发,动作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

“主人没耐心看你这副要死的样子。”

她拖着他,穿过一道暗门,走进了一间密室。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铁锈与陈年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密室里没有窗,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在墙角一盏油灯的幽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砰。

她将他甩在地上,像丢弃一件垃圾。

裴应见重重撞在墙角的刑具架上,引发一阵“哗啦”的金属碰撞声,也牵动了他满身的伤,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秦月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主人说了,杀你太便宜。他喜欢看人一点点被剥掉骨头上的肉,看着希望变成绝望。”

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用指尖轻轻划过一排带着倒钩的铁爪,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挑一个吧,你喜欢哪样?”

裴应见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脑中的剧痛与身上的伤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连看清眼前事物的力气都没有。+h.o/n\g+t-e~o¨w^d?.~c~o^m¢

他只是凭着本能,死死地盯着眼前女人的脸,试图从那张冰冷的面具下,找出那丝让他心神不宁的违和感。

他的沉默似乎彻底激怒了秦月娘。

“不挑?”她冷笑一声,“那我便替你选了。”

她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条九节鞭,鞭梢上缀满了细小的铁刺。

她走到他面前,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厌恶,有烦躁,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的情绪。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先断了你的筋骨,看你还怎么寻死!”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手腕一抖,那条淬着寒光的长鞭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裴应见的背脊。

“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呃啊——!”

裴应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整个身体猛地弓起,剧痛让他涣散的神智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可就在这一鞭挥出的瞬间,秦月娘的动作也猛地一僵。

她忘了,她腰侧的伤口才刚刚缝合。

方才那一下发力,直接将新缝的伤处再度撕裂。

一抹殷红,迅速透过纱布,在她月白色的衣衫上洇开。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看.:@书|{a君o d*更$ˉ新§?t最{t全?&

而这边,极致的痛楚中,裴应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恰好捕捉到她衣衫上那点刺目的红。

几乎是脱口而出,一道沙哑到完全变了调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你的伤……”

鞭子还握在秦月娘的手中。

她正要挥出第二下。

却在看到裴应见痛苦到极致的神情时突然顿住。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那些他匍匐在她脚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那时候,他奉她为天,哪怕是来自她的恶毒折磨,他也甘之如饴。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痛苦的表情。

可这痛苦之下,却隐隐有着不可言说的欢愉。

此时此刻,她就突然有点想念那丝欢愉……

而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伤口崩裂的痛楚,和从他唇边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

密室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将两人脸上同样错愕的神情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个满身血污,狼狈如狗,眼中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一个手持凶器,冷酷如冰,脸上却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愕与深深隐藏的眷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月娘心头瞬间燃起无名之火。

她所有的狠厉,所有的伪装,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戳破,露出底下那片刻的慌乱。

羞恼与惊怒瞬间冲上头顶。

他凭什么?

一个阶下囚,一个任她宰割的玩物,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种该死的,夹杂着关切的眼

神,仿佛他们之间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而是别的什么。

“闭嘴!”

秦月娘厉声尖啸,那声音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带上了一丝破音的喑哑。

她像是要驱散那份让她心烦意乱的违和感,手腕再次发力,那条九节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毒蛇般的黑影,带着比方才更加凶狠决绝的力道,再一次噬咬上裴应见的脊背。

啪!

啪!啪!

鞭子裹挟着风声,一下下地抽出,毫无章法,也毫无保留。

血花四溅,很快,他本就残破的衣衫彻底成了布条,背上新伤叠旧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这一次,裴应见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痛呼都咬碎在喉咙里。

剧痛如浪潮,一波波冲刷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可奇异的是,在这片极致的痛苦之海里,他反而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平静。

这痛楚,仿佛能让他安心似的。

更仿佛能让他碰触到记忆深处,一些被他遗忘的,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里,也有一个女子……

可再想下去,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裴应见的头又开始痛了,比鞭子抽在身上的痛楚更加难以忍受。

他想抓住那道一闪而过的念头,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只能任由秦月娘发泄着她的怒火,在一下下的重击中,试图用肉体的痛,去拼凑灵魂的缺口。

鞭打声不知持续了多久。

秦月娘的动作,从最开始的暴怒,渐渐变得迟缓。

腰侧的伤口崩裂得愈发厉害,每一次挥鞭,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的软肋上狠狠剜动。

血浸透了纱布,顺着衣衫的褶皱,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与裴应见的血混在一处。

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她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却始终沉默的身影,心底那股无名的邪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她想起了从前的他。

那个魂魄不全,痴傻如孩童的他,那个时候,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她让他跪,他便跪;她让他笑,他便笑。

哪怕她用烙铁烫他,用鞭子抽他,他也会在事后,像小狗一样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