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救她
第419章 救她
他小心翼翼地舔舐她的手指,眼里的爱慕与依恋,浓得化不开。_x,s+h!a¨n+j~u-e^./c¢o/m!
可现在呢?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清醒,那么的真实。
可又那么的陌生。
心口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悲凉涌了上来,竟比腰上的伤口还要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为何她从来没有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好像突然有一天,她似乎终于活过来一样。
突然开始有了各种各样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尽管那些感觉是痛,是酸,是黑暗,是毁灭。
但却是那么的真实。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一开始很慌乱,后来又很迷恋。
尤其是在她察觉到这些感觉常常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的时候。
她知道,在她心里,他和别人终究不同了。
秦月娘甩了甩头,想把这荒唐的情绪甩出去,手里的鞭子却再也举不起来。
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她身子一晃,接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
哐当——
九节鞭脱手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o÷完?/本e神dt?站|u? ÷}更~§?新,|!最??_全ˉ÷
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这声音,终于让沉浸在痛苦与回忆中的裴应见惊醒过来。
他费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视野里一片猩红。
他看到那个方才还如地狱罗刹般的女人,此刻正悄无声息地倒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她月白色的衣衫腰侧,那片扩大的红,刺眼得像雪地里盛开的血色梅花。
裴应见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爬了过去。
每移动一寸,身下的地砖便多一道蜿蜒的血痕。
他终于爬到她身边,伸出那只还在发颤的手,探向她的鼻息。
还有气,但很微弱。
他松了口气。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他踉跄着,走出这间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密室,回到了那间尚有暖香的屋子。
他将她放在了那张她之前坐过的软榻上。
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个她用过的药箱上。
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纱布、药粉、银剪……他那双沾满血污和伤痕的手,在拿起那些精巧的物什时,竟显得有些笨拙。+l!u′o·q!i-u/y!d!.*c^o+m+
他回到榻边,单膝跪下,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
他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腰侧被血浸透的衣料。
当那道重新迸裂、血肉模糊的伤口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时,这个在酷刑下都未曾皱眉的男人,眼瞳却狠狠地缩了一下。
皮肉外翻,新缝的银线被生生扯断,几根还嵌在嫩红的血肉里,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裴应见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背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小腹的创口也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可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道伤口带给他的冲击。
恨意还在。
那股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她用最恶毒的言语和最残酷的手段折磨的记忆,依然清晰如昨。
可他的手,却已经沾了温水,拧干了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伤口边缘的血污。
他的动作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粗鲁,好几次都牵动了她皮肉里的断线,让她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微的蹙眉呻吟。
每当这时,他的动作就会猛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连呼吸都停滞半晌。
为什么?
他一边清理,一边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要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脑海里,她方才挥鞭时的狠厉与眼中的恶毒,与此刻她苍白脆弱的睡颜,交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他几欲发狂的割裂感。
恨她,是理所当然。
可此刻这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碰触她、为她抚平伤痛的冲动,又是什么?
他拿起药箱里的镊子,那只曾经被她握在手中的、沾着她血的镊子。
他的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微微一顿。
随即,他俯下身,凑得
更近了。
女子的体香,混着血的腥甜与药草的清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
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看清她因失血而毫无血色的唇,看清她紧闭的眼睫下那一片青色的阴影。
这张脸,分明是刻骨的仇人。
可她的眉眼分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裴应见的头颅又开始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却被更强大的力量死死压制。
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手里的镊子险些掉落。
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活计上。
他用镊子,一根一根,将那些嵌在血肉里的断线夹出来。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稳定与耐心。
他自己的血顺着手臂的伤口滑落,滴在他跪着的膝边,与她的血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他忽然想起,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也是这般冷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可她明明是疼的。
那撕裂的伤口,那洇开的血迹,做不得假。
那她为何能忍住?
一个念头像毒草的藤蔓,悄然缠上他的心脏。
她是不是……也习惯了疼痛?
这个念头让他心口一窒,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
取出断线,撒上金疮药,再覆上干净的纱布。
他动作轻缓,用绷带一圈圈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缠绕起来。
指腹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划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那触感温热而柔软,像上好的暖玉。
每一次碰触,都像一道微弱的电流,从他粗糙的指尖,一路窜进四肢百骸,让他僵硬的身体生出一丝战栗的酥麻。
恨意与这陌生的、不该有的悸动,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撕扯。
他终于包扎好了。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衫。
力气被抽空,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一倾,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软榻边沿,头颅无力地垂下,正好靠在她身侧。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同样微弱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