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 有心的和无心的（二）
如果没有食物中毒和第二次的群体事件，陈力达很有信心，自己可以保住樊阳市委书记的职务。
处分一定会有，但不会太重。
他甚至已经选好了背锅侠，两个。
但后面，他已经不再有这种想法。两次群体事件还可以有运作空间，但食物中毒.....无法过关。
让那么多省领导出丑，沦为笑柄，他的罪过大了。平安过关根本不可能。
等到赵仁宝落到周严手里，勤升公司被搜查，乃至后面被迫到常委会上出丑，陈力达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不吃牢饭。
周严和陈家的所谓合作，陈力达不抱太大希望。
牵涉到省里面的“派系斗争”，即便陈家全力以赴，最多也只能用利益交换的方式，尽可能的减轻后果，。
减轻，不是没有。
何况，周严搅风搅雨，得罪太多人。人家拿周严没办法，就会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寄希望于周严.....
陈力达可没有他爹那么乐观。
周严突然说他可以留任，陈力达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短短几天，陈力达已经确定，周严就是个疯子，是神经病，病情比传闻中的还要严重的多。
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一路走过来，当上建宁市委书记的。
陈力达也接触过一些有大背景的纨绔，比周严更张扬，更无脑。
但那些人都是在体制外厮混。张扬跋扈，完全凭借家里的背景。
周严.....可是在体制内，到市委书记这个级别，张扬跋扈，是不能单纯用有背景来解释的。
留任，换做别人说，是诱惑。
从周严嘴里说出来，是陷阱。
陈力达拿起火机点烟，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不是陈力达胆子小，而是真的太恐怖了。
留任，就意味着要和周严长期合作。不，不是合作，是长期受周严摆布。
周严的对头是谁？省里一大帮，还要加上吴家。
陈力达感觉周严不止要坑死自己，还要坑死整个陈家。
“周书记，我.....我恐怕不适合继续留在樊阳。”
陈力达本想说：“能不能征求一下家父的意见。”
话到嘴边，又临时改成直接拒绝。
“别急着决定。你可以征求一下家里的意见。”
“呃.....”
周严笑笑：“不好意思啊。没有拿陈书记当小孩子的意思。就是.....你懂的。”
陈力达脸更黑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我知道，这些年你在樊阳，肯定捞了不少钱。和赵仁宝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不过和某些人比起来，也就那么回事。至少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周严抬手：“不用解释。解释我也不信。”
“直接说吧，不止是你，用社会上流行的话说，要是按照条条框框来，从处级干部开始往上，全抓起来，也不会有几个冤枉的。”
“人性，制度，思维习惯，原因太复杂。”
“......没来得及和你父亲见一面，许多问题没办法讲清楚。”
“先和你说说也是一样。”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对你的处理，免职也好撤职也好，调离也好，都差不多。”
“赵仁宝死掉，勤升公司的不义之财收归国有，这件事也就算小圆满。”
陈力达忍不住道：“这对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周严觉得好笑：“陈书记，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说起来，你落到现在的境地，和我有直接关系。”
“你似乎不恨我，甚至没多少怨气。不容易！家学渊源吗？”
陈力达没说话。低头抽烟。
陈力达不是没有怨气，也不是聪明。只是被吓到了。
从周严的人当着他的面，把赵仁宝的手扭断那一刻起，陈力达就没了心气。
省道上那场袭击，周严的人鸣枪示警，还在车边扔了两颗手雷，陈力达差点吓破胆。
官场上的算计，关系，人情，利益交换，在这样的暴力面前，算什么呢？
陈力达甚至想过，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如果有必要，周严会毫不犹豫的弄死自己，然后嫁祸给对手。
自己一个正常人，没办法和疯子较劲儿。
陈力达在胡思乱想，周严却继续说道：“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你如果能继续担任樊阳市委书记，更好些。”
“您需要常委会上的一票？”
陈力达不是小白，立刻想到刚刚结束的市委常委会,想到也许周严是吃了瘪。
“也是，也不是。”
周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何书记去樊阳，没有带上你！”
陈力达秒懂，于是更惊恐。
周严与何赞武的合作关系，不止不稳固，还有破裂甚至走向对立的可能？
何书记亲自送周严上任，也许“送”只是形式，警告威慑才是目的？
前脚省委常委会上，决定把樊阳的问题交给建宁市处理，何赞武后脚就再次到樊阳视察。
没有要周严陪同，也没有带上陈力达这个第一责任人。
包括陈力达在内，大家都以为是何赞武与周严有默契的。
原来.....不是。
何赞武到底是什么用意，陈力达不能确定。
周严想干什么，陈力达却已经猜到。
好战分子，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和人掰手腕啊！还要拉上自己！
这一瞬间，陈力达突然觉得，坐牢，时间不超过五年的话，好像也能接受。
......
“美女，你看我像坏人吗？”
穆浩四十五度角仰头，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
太子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抿着嘴笑。
“穆哥，你嘴上有眼屎！”
小五在一旁提醒。
“滚！你嘴上才有.....”
穆浩骂着，很诚实的擦嘴。
“美女，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市委周书记派来的。就是上次公安局抓人时，帮你们经理说话的那个周书记。”
小五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这是证件！我们不是公安局的。安全局，知道吗，就是领导的警卫员！”
服务员马上慌乱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郭总生病了！你们......”
“别怕！我们又不是来抓人的。生病了.....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你看，我不止有安全局的证件，还有警官证，还有身份证......”
“杜哥，把你的教师证拿出来给她看看！”
穆浩回头招呼杜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