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太和殿外, 踌躇不前的馀贵人偶尔看向身后,像是在等什么人。

“馀贵人?您是要等柔妃娘娘吗?”她的婢女轻声问。

馀贵人点头,无论是昨夜还是今日, 她都没有出面帮柔妃, 实在心里有愧。

从太和殿一步三回头的初酒酒,偷听墙角失败,也不知道大反派会如何定夺,会不会给方昭容升职加薪?

她思量几秒,也不是不可能,大反派内里比她还癫, 啥事干不出来?

“柔妃娘娘。”

一道怯弱声带着小心翼翼喊她。

初酒酒停住脚步, 往发声处看,一道纤纤弱弱的身影在前方等候着。

馀贵人?她有些诧异。

“柔妃娘娘。”馀贵人朝她行礼。

初酒酒上前扶起她:“可是有事?”

“回娘娘,无事, 只是…嫔妾想跟柔妃娘娘道句歉。”馀贵人愧疚地道。

初酒酒:“???”

【道啥歉?】

“妹妹, 何错之有?”她不解地问馀贵人。

馀贵人略带歉意:“昨夜和方才, 嫔妾本该出面帮您的,可是…”她忧愁地低下头。

初酒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本宫不会怪你, 此事你做得很对,不出面是正确的做法,如果你因为帮本宫,而受到伤害或者让别人恨上你, 本宫才会寝食难安。”

馀贵人被她这番话说得内疚少了一半,她没有想到柔妃如此通情达理。

“柔妃娘娘大度, 嫔妾日后定向您学习。”

初酒酒不让她行礼,本来就不关馀贵人的事情。

“莫要往心里去。”初酒酒开解她。

馀贵人羞涩地点头:“嫔妾谢柔妃娘娘。”

“娘娘, 小兰做的炖雪梨该要过火候了。”小葵轻声提醒初酒酒。

果然,初酒酒立刻急着要走:“馀贵人改日再聊。”说完,火急火燎地往花溪殿里赶。

小葵朝馀贵人行礼,毫不费力地跟上初酒酒,她之所以拦着娘娘,不让她跟馀贵人走得太近,是因为馀贵人…她会武功。

并且武力不浅,昨夜那两个死士都有可能不是馀贵人的对手,她之所以能发现,其一是馀贵人的走姿,行武之人走路与普通人略有不同。

让她笃定馀贵人会武,是方才众妃嫔如鸟兽散去时,她看到有两位妃嫔差点撞到馀贵人的身上,那时馀贵人下意识的反应和臂力出卖了她。

小葵不清楚馀贵人为何要伪扮成羔羊,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家的娘娘。

馀贵人看着初酒酒的背影,久久不挪眼。

她的婢女感叹道:“柔妃娘娘是宫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主子,她跟其他妃嫔似乎很不同。”

馀贵人闻言,良久才“嗯”一声:“难怪皇上会对她有所不同。”

她的婢女没有听清:“主子,您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回吧。”馀贵人柔声细气道。

花溪殿里,初酒酒满心满眼只有小兰做的炖雪梨,深秋的天气吃上一碗炖雪梨,润肺养心,舒坦。

完全不知道后宫里“藏龙卧虎”,只有她一个真正的傻白甜夹在中间,被多人窥视着,包括…那条冷漠高傲的“真龙”。

初酒酒吃得饱饱,卧在榻上不想动,昨天晚上耗费的精气神,到现在还没有补回来。

申时,她在榻上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中,有人为她掖了掖薄被,小兰和小晓的轻声交谈犹如催眠的曲调,在为她轻摇睡船。

醒来时,天已完全暗下,初酒酒在榻上伸着懒腰。

“娘娘,该用晚膳了。”

小葵柔声喊起她,初酒酒点点头,下榻漱口,一主三仆看着殿外的夜色,用着晚膳。

深夜,她入睡后梦见了黑衣人和大反派,一人牵着她各一边的手,让她跟着他们走。

初酒酒在梦里被扯得生气,说谁也不跟,转眼她就在寒楚的身下,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她被惊醒了,瞬间睁开双眸,眸中泛着水意,玉颊染红,不点而红的双唇微微张开喘着气。

她怎么会..做这种..无法启齿的梦?初酒酒半坐在榻,缓了好一会才重新躺下去。

可能是下午睡过头了,这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身下的榻梆硬,躺得她有些难受,干脆下榻走走吧,正好透透气。

举止极轻地下榻,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殿里有些阴冷,初酒酒倒觉得不冷不热,正正好。

待她走出院子里,耳房里的小葵一下睁眼,悄然无声地下榻。

初酒酒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擡头仰望着夜空,她有很久没有像这样看过星空,古代的夜空和上一世的夜空,要说有什么不同,眼前的星星更多些。

看着看着,馀光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扭头望去…

花溪殿的墙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通身黑衣的身影,面朝向她的这边,似乎在透过夜色看她…

初酒酒:“!!!”

差点吓得尖叫出声,以为见鬼了!

她眨巴几次双眼,墙上鹤立的黑影还在,嘶…瞧上去有些眼熟。

“黑衣大侠?!”初酒酒感到惊喜,跑到院墙下轻声喊他。

黑衣人没有否认,高大身影一跃而下,搂紧初酒酒的软腰飞跃而起。

吓得初酒酒赶紧抱住他,亲切感受到他的劲腰有多么的结实。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轻功飞起的刺激,黑衣人几个飞跃,停在花溪殿的屋檐上。

初酒酒有些新奇地四处看,第一次站在屋檐上面环视着整座皇宫。

她一身白寝衣,坐了下来,扭头见旁边屹立如高山的男人,伸手轻扯他的黑色衣袖。

“黑衣大侠,你也坐。”

没想到还能再碰上他,她原以为昨天晚上一别过后,再也不能见到,这才过去一天,又看见他了。

寒楚坐在她的身旁,远远望去,两人像紧紧依偎的爱人。

“黑衣大侠,你是怎么做到在皇宫里自由进出的?”他看上去武功超群,似乎很厉害。

寒楚用分辨不清的声线:“夜深,趁侍卫犯困。”

初酒酒恍然大悟:“那也要武功厉害吧,大侠,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啊?”

寒楚望向她,由於天色过暗,初酒酒看不清他露出的那双眸子。

“比如,皇上的对手?前朝的人?又或者…”

【皇上的私生子?这个不可能,大反派一直是处,而且年龄也不符。】

寒楚:“…”对她过於离谱的心声,万般无奈。

“莫要乱想。”他模糊难辨的声线带着沙哑。

初酒酒感觉他是个有秘密的人,悄声说:“我懂你的意思。”

【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明白。】

寒楚:“…”并无它意,所以她懂的是?

“黑衣大侠,你的尊姓大名?”她又问。

寒楚还未作声,初酒酒又恍然醒悟,对着他小声道:“这也是秘密,对吧?”

寒楚:“…楚之。”

楚之…初酒酒默念这个名字:【听起来是个大帅哥。】

“你呢?”寒楚明知故问。

初酒酒朝他伸出手,月光下,只能隐约可见纤手素白,玉指如削葱。

寒楚盯着她的纤手,她伸出手做甚?

“这是我老家的社交礼仪,相互握过手,等同於互相认识了。”

寒楚擡起手,大掌肌骨分明,白净漂亮。

初酒酒透过月光,这是养尊处优的手。

她主动握上,却没有注意到男人高大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

两人的手严丝合缝的一瞬间,可能是长期握剑,初酒酒感受到他的掌心有茧。

黑暗隐藏了许多秘密,也为寒楚隐去眼底翻涌的暗潮,她的手如柔荑,温软可欺,握在掌心时软人心窝,醉人心神。

“我叫酒酒。”她笑得清眸弯弯。

寒楚静静看着她很久,久到初酒酒想将手抽离,也没能成功。

“楚之?”她轻喊他。

【难不成被点穴了吗?定穴在手上?】

下一瞬,他松开手,初酒酒才得以抽回。

“楚之,皇宫外面好不好玩?”她望向黑暗的尽头,那里应该就是皇宫外面了吧?

“甚是无趣。”他哑着声道。

“那也比在皇宫里有趣。”初酒酒还没有出过宫,没见过皇宫以外的世界。

寒楚侧目,微弱的光线下,她微嘟起唇,柔和美丽的侧脸多了两分娇俏,想叫人搂进怀里深深拥吻。

屋檐上安静片刻,男人的哑音响起:“你想出宫?”

初酒酒点头:“我想出宫看看,不过宅在后宫里也挺好的。”

【其实都还可以吧。】

寒楚闻言,似有些意外:“为何?”

她没听明白,他口中的“为何”指的是什么?疑惑地侧过脸,除了男人的大致轮廓,仍旧什么都看不清。

“嗯?楚之兄的意思是?”她的疑问声柔声柔气,悦耳撩心。

寒楚顿了下,才问:“后宫妃嫔想当皇后,也有想出宫的妃嫔,为何你会想留在后宫?”

“每日分发肉菜,不用为金钱发愁,这样的日子我能过一辈子。”她上一世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实现躺平,除了拥有一副极美的外表,就是一个没有理想的普通人。

初酒酒甚至没有提到皇后二字。

寒楚以为她脱俗,无欲无求,望着她的侧颜:“若是皇上让你当皇后…”

初酒酒几乎毫不犹豫:“那就当呗,皇上的命令不可违背,我何乐而不为?”

寒楚:“…”

他隐在黑暗里的双眸盛满星星点点的笑意。

才安静几秒,寒楚又问:“出宫和一辈子待在后宫,你会如何选?”

初酒酒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一辈子待在后宫里。”

寒楚:“?”他以为她会选择出宫。

“为何?”他问。

初酒酒轻叹他不懂人间疾苦:“楚之兄看话本子看多了吧?这世间不只有后宫的争斗是苦,皇宫外还有人世间众多覆杂的事,出宫你需要金钱,需要生存下去,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父亲丶母亲,身为女子想真正立足於这个世道,需要跨越很多障碍和流言蜚语。”

她矫情一番,这一刻,却让寒楚看见不一样的她,

下一秒,猝不及防来个初式反转:“其实我就是懒。”

寒楚:“…”

初酒酒见旁边的楚之失笑,她又道:“我是个庸俗之人,爱吃爱睡。”

寒楚却道:“你十分坦诚。”他极喜。

初酒酒吹着接近冷的夜风,仰望夜空:“平日里要弯弯道道,对楚之兄自然是坦诚相待。”

寒楚看向她:“我与旁人不同?”他磁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极其诱人。

初酒酒理所当然地朝他点头,甜甜一笑:“当然,楚之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与他人不一样。”

寒楚不动声色盯着她黑暗里的笑靥:“只是救命恩人?”

夜风拂过屋檐,初酒酒没听清他的问话:“楚之兄,我没听清。”

“无事。”

初酒酒不以为然,以为他问的是无关紧要的话。

此时,一轮明月亮又圆,初酒酒脑海浮现电视剧里的情节。

一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月亮,话语带着兴奋:“闲来无事,趁着今夜的月亮圆满,楚之兄,我们来拜把子吧。”

寒楚:“???”

“夜已深,早些歇息。”说完,高大身影屹立而起,抱起还想拜把子的初酒酒,大掌紧握她的柳腰,一跃而下。

一阵失重感,初酒酒重回地面,以为他得赶在侍卫会犯困的时候离宫,跟他挥手告别,独自走进了殿里。

寒楚垂目,院里的门缓缓紧闭,手上不知不觉用劲:“拜把子…”

“啪”树根被折断,发出清脆的响声,惊走树上的飞鸟。

花溪殿的某处,小葵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皇上也没能躲过娘娘迷人的魅力。

明日是立冬,初酒酒用完早膳,没有像往日躺在榻上,在院子里“沾花惹草”,偶尔喂喂极胖的鲤鱼。

趁着今日出大太阳,小兰和小晓把被褥拿出来晾晒。

初酒酒看着小米椒,又想到明日是立冬,瞬间萌生主意。

“小兰丶小晓,前些天晒得干番椒可有放起来?”

“回娘娘,放起来了。”小兰刚和小晓把厚被褥晾上去。

初酒酒朝她们竖起大拇指:“明日是立冬,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小兰和小晓不懂什么是火锅,但知道是吃食。

“娘娘,明日是立冬,宫里会举行宴会。”小兰提醒她。

虽然初酒酒宫宴吃得不多,但无非就是那些菜肴,口味清淡,她吃多了清淡的,想吃些辣腾腾的,尤其转冷的天气,火锅绝配。

“那就明日的晚膳,咱殿里吃火锅。”她打定主意。

小兰和小晓自然是支持她:“是,娘娘。”

立冬当天清晨,地上的草丛布满白霜,暴露在阳光下,逐渐被消融。

初酒酒被小葵三人摆弄着,三人快要为她穿哪一套而吵起来。

“水蓝色显得娘娘娇俏可人,今日就穿水蓝色。”

“娘娘何时不娇俏不可人?依奴婢看,这烟红色,娘娘穿着妩媚迷人。”

小晓觉得娘娘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这套,娘娘从未穿过。

她指着薄纱莲瓣色的齐胸襦裙:“娘娘,这套您从未穿过。”

初酒酒被她们吵得脑仁疼,小晓的话让她的目光瞥向那套襦裙,瞧着颜色挺顺眼,立冬穿正正好。

“那就穿小晓指的那套。”

小晓大喜:“谢娘娘。”颇为傲娇的把襦裙挂在屏风上。

等初酒酒换上这套襦裙,从屏风后走出来,本就天姿国色的大美人,这会瞧着要嫩出水来,惹眼极了。

“小晓,你选得不错。”小葵夸赞道。

小晓喜上眉梢:“娘娘长得出挑,穿什么都好看。”她说得是众人皆知的实话,她从未见过像娘娘这样的美人。

初酒酒青葱玉指半遮脸蛋,打着哈欠,还有头发要绾,正好她可以眯一下。

花溪殿里的窗被打开,初酒酒感觉闷气一下散了,迷迷糊糊地把头发交给小葵。

“娘娘,该前往统和殿了。”小葵柔声喊醒她。

初酒酒迷迷瞪瞪地醒来,起身走出花溪殿,沿路去统和殿,路过的婢女几乎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都楞在原地,目送她的纤影走远。统和殿里,高位上的男人未穿明黄龙炮,而是一身月牙白锦衣华服,面如冠玉,清矜贵气,像雪山顶峰的清莲,叫人沈浸在他的魅力之中,却又无法触及。

他那双桃花眸,漫不经心落在统和殿的入口,似在等着什么人。

李公公不明白皇上最近怎么了?以往妃嫔在,他都是以压轴出现,如今早早便来了。

今日的皇上格外清贵俊美,瞧得一群妃嫔霞光满面,娇羞不已。

殿里的康嫔直往外瞧,心道:柔妃今日怎么还没有到?

康嫔不好等得太明显,刚转过头,就跟同样往殿外看的欣美人,两人撞上了视线,康嫔一楞,朝她点头微笑。

欣美人回以一笑,两人不算交好,也没有成为对敌的打算。

伴随着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初酒酒身穿薄纱莲瓣色的齐胸襦裙,莲瓣色的嫩加上薄纱的若隐若现,衬得她似雨后盛开的花朵,玉容如桃花,眼似水杏清波流盼,冰肌玉骨气若幽兰。

裙摆随着楚楚纤腰而绽放,她款款走进殿中,婀娜多姿柔柔地欠身行礼。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里一片寂静,皆被她的出现惊艳得无法回神,众妃嫔几乎都在痴痴盯着初酒酒看。

寒楚黑眸倒影出她的纤影,眸底极暗:“免礼。”声音不知为何透着沙哑。

初酒酒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坐在宣昭仪的旁坐,她并不知道众妃嫔在看着她,是因为她的貌美,以为只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来,所以才纷纷瞧向她。

她之所以美而不自知,是因为上一世同样拥有极出挑的外貌和身段,从小习惯漠视别人投来的目光。

【早知道就起早些,来得晚了,怕是要以为我恃宠而骄。】

她的心声带着懒洋洋,不少妃嫔被她迷得舍不得移开眼,别说来晚了,不来也没人会舍得怪她。

宣昭仪在她的旁边,闻着她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享受最淋漓尽致的视觉盛宴。

“柔妃娘娘,您怎么能长得那么的好看?”宣昭仪由衷地赞叹她。

初酒酒被猝不及防夸奖,对方还是以往起过争执的宣昭仪,不禁诧异,怎么突然夸她?

“你也很美。”她互夸道。

宣昭仪知道方才失态了,强制移开视线,不想再看着柔妃失神了。

初酒酒望向高位上的男人:【不知道今天立冬,有没有舞姬跳舞,上次跳得怪好看的。】

李公公感叹着柔妃的神颜,不禁浮现那夜和皇上偶遇时,她的舞姿,这么想来皇上会沦陷在柔妃的身上,可太正常了。

她望过去,便看见高位上的寒楚正看着她,似乎凝视了她许久。

兴许是他那双桃花眸过於多情,初酒酒竟瞧出了一丝火热,她赶紧别开眼,不敢再跟他对视。

李公公收到皇上的示意,高喊:“起舞。”

紧接着迸发出奏乐声,一群舞姬蜂拥而入,舞姿翩翩,身段妩媚。

大部分妃嫔无心欣赏,初酒酒瞧得那叫一个入神,随时鼓掌叫好。

让殿里的妃嫔和李公公哭笑不得,舞姬不停对着皇上流转秋波,她是一点没在意啊。

一曲舞毕,舞姬们缓缓退下,初酒酒意犹未尽。

【要是能再来一曲就好了。】

宣昭仪:“…”那些舞姬各个心怀上位,她竟然还想再来一曲…气煞人也!

李淑容含羞地起身行礼:“皇上,今日入冬,臣妾想为皇上献舞一曲。”

见初酒酒看过来,寒楚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道:“准了。”

李淑容欣然自喜:“谢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