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海夜森森雨

热爱的,喜欢的事。

热爱的,喜欢的事。

最开始的时候, 陆白瑜的求生欲还是上线过的。

【陆白瑜:在做什么?】

【鹿宁悠:想我了?号码没换。】

【陆白瑜:?】

【鹿宁悠:还是工商那个卡号。如有其他预约,请找我助理。要是想吵架,直接拨打电话号码。】

【陆白瑜:你攻击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

【鹿宁悠:当意识到自己的情敌不光有工作还有男人的时候。】

【陆白瑜:要不我们聊点别的?】

【鹿宁悠:聊过年回去, 你遇到我哥会怎么样的问题?】

陆白瑜发了个派大星也无语的表情包,随后他就进入了人间蒸发的状态。

吵架都没人陪, 鹿宁悠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抱着雪板跟在教练身后。

和新学员站在雪地电梯魔毯上, 曲郎没忍住贫, “……长白山寺庙不少,要带你过去看看不?”

&“寺庙啊, 现在当尼姑都要硕士学历了。&“

带上雪镜的小姑娘语气焉了吧唧的,很有被渣男吊着眼见就失恋那味。

“也可以求佛祖保佑, 让你男朋友上厕所找不到纸之类的。”

“……不至於。”

&“那就求下一个更乖?&“

“不是这样的,教练。”

曲郎是看她心情不好, 才多嘴了几句。现在来看,应该是大获失败, 身后站着的小姑娘没了说话兴致, 就一门心思专注滑雪。

纠错过几次后, 姿势标准得跟从教科书上扣下来一样,也像是之前就有基础。

在一众滑得歪七扭八的萌新中脱颖而出。

他跟在她身后问, “看着不像是第一次来滑雪, 还是以前接触过板类运动。”

“初中时候跑去玩了段时间的滑板。”

“看你的习惯, 玩的是长板?还是初中玩的, 还接触过什么吗?”

“这些和滑雪有什么关系?”

梅开二度,搭话失败。

她是真的不太想开口, 语气里连先前的礼貌都消失。

在她毫无温度的质问下,曲郎也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认真开始教学。

近一周的接触下来她的态度过於认真,他带萌新都快带出成就感了。

学换刃一次就能做到模有样的可不多年,他当年可是连续练了一周。本来以为这单就是卖俱乐部一个人情,陪着萌新在道上扑腾段时间。

没想到平地给他捡了个好苗子,镀金的,稀有种,还是别人亲手递的。

她要是早接触滑雪两三年,今年国际雪联要是没她,他都不乐意看。

曲郎看她在雪道上逐渐熟练的走刃换刃,生了收徒的心思。

午间俱乐部,曲郎用喷枪冲洗完雪板,刚进大门就看到珍贵金苗苗一个人对着电视发呆,就凑了过去。

“嘿,问你个事儿。”

“问吧。”鹿宁悠看了眼鬼鬼祟祟搓着手的曲教练,又把脸转了回去。

“既然你记这么喜欢滑雪,那下个雪季也会来的吧。约教练了吗?你看我怎么样,不如我们现在就约起来吧。”曲郎摘着手套,准备往衣兜里掏手机,“你要是下次来的话,我给你优惠。都谢老板的朋友,价格意思下也行,或者你直接拜师……”

“不喜欢滑雪。”

“快过年了,今年雪场可能也要马上关闭。你别看我年轻长得不像大佬,其实长白山这地平花玩得比我好的,除了专业运动员这山可就找不出……”

曲郎叨叨絮絮忍着恶心夸了自己两句,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刚才说了个啥。

不喜欢滑雪,这么拼命学?

顶门进顶门出,雪场保安都没她勤快。

一天就睡几小时剩下时间全在雪道上的人不喜欢滑雪,那她图什么。

总不可能是冲着他的美色来的,他有自知之明,和俱乐部里那几个神仙比,阳光型帅哥只能算平庸姿色。

这一下子给曲郎整烧心了,金苗苗变成蒲公英随风而去了,他要心痛到连夜失眠了。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天都被聊死了。

曲郎只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80寸的超大电视,试图找点话题缓解下气氛。

荧幕上正放着俱乐部的宣传视频,其中一段冰天雪地,两个身穿黑色雪服的大男生相互拉着对方,脚下踩着单板跳华尔兹。

两人一路旋转滑下,在雪道留下利落优雅的刻痕。

以及游荡在白雪世界中的欢声笑语。

镜头切在男生刚摘下雪镜的瞬间,双眸很黑,眼皮狭长深刻,右眼角下是个吸睛的清冷小痣。

也罕见的,他能笑得如此开怀。

鹿宁悠坚持到现在,只是想了解他的快乐,想去接触他的世界。

她其实也并不觉得滑板有什么好玩的,当初练也只是为了解压。

压力在高速移动,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确实会得到释放。

现在的她是真的在很认真找这些极限运动的乐趣。

只是还不太懂。

视频中的陆白瑜重新戴上雪镜再度向山顶出发,鹿宁悠忽然转头问曲郎,“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征服的成就感吗?滑雪是真的很累,每天都在花式摔。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动作,私底下也摔了很多次吧。”

曲郎擡头看了看两踩着雪板跟御剑飞行似的黑衣神仙,动作能做到这么飘逸,确实下了不少苦功夫。

也都受过伤,住过院。

毕竟极限运动的尽头是骨科。

“成就感也就一点。”他挠了挠头,并不擅长讲大道理,就指了指俱乐部贴着的标语:若竭尽全力,将一往无前。从低谷到巅峰,我们用热血走遍。

“就是最简单的热爱。不光是他们,这个俱乐部的人也是,因为在做自己热爱的,喜欢的事,所以就会高兴。”

热爱的,喜欢的事。

她恍惚间意识到演戏也是陆白瑜所热爱的,所以才会拼尽全力去做,也理所当然的,他能做到最好。

他好像也向来如此,热爱得光明磊落。

“曲教练到点了,该上班了。”鹿宁悠像是被那行字激励到,兴致昂扬地抓起搁在地上的装备,招呼了下身边的人,“走吧,我们也战至巅峰。”

曲郎抱起她的雪板,“我就喜欢你这种菜得一批还盲目自信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喜欢滑雪了?”

“哪有这么快,不过我会努力喜欢。”

她回得很认真,眼眸里映着长白山神圣的阳光,比当时宣誓加入党中央还认真。

为了他,尝试去喜欢。

鹿宁悠也不喜欢自己拧巴的劲,男人不在身边就跟天塌了一样。

就算他已经占据了自己世界的每个角落,但不能总因为这种小事吵吵闹闹的。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那她也可以独立,也可以像他一样竭尽全力。

身后的曲教练突然喊了她一声。

鹿宁悠茫然地转过去,看他不太对劲的神色,“您老别是要掉链子吧。”

“不是。”曲郎一脸严肃,像是有大事要宣布,“我们练刻滑已经有四五天了是吧。”

搞得鹿宁悠也有点紧张,“对,怎么了?”

“你刚看的视频里,那两人玩的都是平花。我觉得你可能是看了视频才入的坑,就和你说下。”

“……所以之前那四五天都白练了?”

“至少你学到了四五天刻滑的知识,可喜可贺。”上一秒还笑着的曲郎,下一秒毫不留情的补刀,“坏消息是你要换平花的话,要改掉刻滑的一些习惯。也就是说会辛苦点,得摔个几次。”

鹿宁悠和他商量,“那您能不能少骂我两句。”

曲郎表示很难办,“不行啊,你明年可能就不来了,那岂不就是骂一次少一次。”

“……”

鹿宁悠瘫着脸戴好雪镜,玩极限运动的人说好听点都有点狂放不羁,说难听点都很容易让人崩溃。

这位曲教练就是,你要是不玩,他比你还着急。

“明年你真不来?”曲郎还在挣扎,“我带你飞包啊,跳公园啊,很好玩的。”

“……还有滋杆子,都听你念叨好几回了。曲教练,我应该是真没时间,”

“啧,就可惜。来长白山雪场记得喊我啊,随叫随到。”

热情地让人招架不住。

像只拼命摇尾巴的哈士奇。

对,整天傻乐的哈士奇,时不时还喜欢整点烂活。

这次魔毯也不坐了,曲郎带着她上了高级雪道旁的公园,指着最矮的小雪包说,“心动不如行动,我们现在就来试试直飞吧。”

“萌新,十成新的那种。”鹿宁悠指了指自己,希望他能从先前的豪言壮语中清醒过来。

“你就大胆飞,视线看着滑行方向,核心崩住,摔不了。”曲郎拍了拍胸脯,“别怕,雪场顶级教练给你看着。摔骨折了药费我给你出。就这么点高度,能出什么事。”

独特的安慰,既然教练说了可以,鹿宁悠也产生了种自信,有什么不可以!

鹿宁悠放直板子,听从他的指挥,保持姿势滑上小雪坡。

风将她的雪服鼓吹起来,短暂滞空后,板头僵硬地触地,重心立刻往一边倾倒。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狗教练!

她一头扎进侧边的雪堆里,只来得及吐槽这一句。

倒也没什么事,单纯侮辱性极大。

鹿宁悠从雪里把自己拔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扭头就想和曲教练对线,面前却换了个人站。

“起跳就是错的,跳台上直板你恐速了,自然会往边缘倒,膝盖也太僵硬。”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冰冷无情的教学机器。

不是曲教练声行并茂那款。

“你谁?”鹿宁悠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穿着黑色雪服的男人把雪镜摘下,露出一双和宣传视频里一模一样的眼睛。

冷感,吸睛,有颗小痣。

“分开两周不到,就把你男朋友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