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海夜森森雨

男人会撒娇,地球会爆炸。

男人会撒娇,地球会爆炸。

就算在微信里怨气冲天得像是下一秒她就要离家出走了。这会看到陆白瑜确确实实站在自己眼前, 所有愁云都瞬间烟消云。散。

鹿宁悠抓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爬起身,跟柱子似的,不就是拿来扶的。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雪服, 简直要和长白山的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陆白瑜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雪团子, 明明有手不扶,非要扒拉着自己的衣服起身。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味道, 就喜欢拽他腰间的裤带。

他无语地提裤子,伸手揉了揉往胸口上蹭的毛茸茸脑袋, 她身上没拍落干净的雪都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她跟个独守空闺好几年的小动物似的,就这么顺势瘫倒在怀里赖着不肯起来。

陆白瑜把她扶稳, 眉尖上扬,眼神往后一瞟。

鹿宁悠明白他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尤其是后面还站着个活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 封口费不收就把曲教练埋山里好了。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没撒手, 全身重量加个雪板都挂在他身上, 沈浸在熟悉的气味里,一点当挂件的自觉都没。

“两周时间没到呢, 这么快回来了?”

陆白瑜被她扯着没办法好好说话, 将人抱到道具上, “再不回来, 家里那头猫就要跑了。”

“不会跑的。”鹿宁悠低头看他卸下自己的固定器,双脚踩在雪地上, 蹦跶着把落在脖子里的雪抖掉,“那你还走吗?”

陆白瑜不放心地拉着她胳膊, “放心吧,不走了。”

“真好,我要汇报一下,我已经学会了换刃,教练都带过两天刻滑了。”

“谑,这么厉害,那能拍滋雪墙了吗?”

“前刃控制很难啊,拧板拧得人都快飞出去了,那雪才能扬起来一丝丝。我感觉艺考都没这个难,忽然有点想念剧本了。”

小姑娘的话肉眼可见的变多。

被冷落在一旁,即将被遗忘的曲郎冒头出声,“啥子滋雪墙?那玩意我熟啊,我还能摇人过来给你们滋。”

“她说要自己滋……”

陆白瑜话还没说完,被身边雪团子跳出来打断,“要拍的教练,不用麻烦喊人了,就你帮我们拍吧。”

鹿宁悠擡眼对上男人疑惑的眼神,“不是快回去了吗,想和你拍个照留念下。”

前段时间各种杂志,海报广告,以及剧方宣传差点把陆白瑜拍破防,当时他拍得走神,在想像谢西池那样不露脸当歌手也挺好的。

还不用担心别人认出来,还挺自由。

他收了收思绪,“怎么想到拍照了?我还以为重点是要滋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拍。”

她却答非所问,“俱乐部柜台上不是有很多运动相机。”

“嗯?”

“上面写着,记录生活,热爱生活。”鹿宁悠看着他,眉眼一弯,“我也想试试记录我们快乐的瞬间。”

陆白瑜略一沈吟,“怎么我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像是大彻大悟了。摔太多,脑子摔出毛病了?”

“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拍?想吵架就直说。”

“拍啊。”他语调柔了几分,像哄猫似的掐了下她的脸,“就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

就是忽然觉得有他在,整个世界都可爱了起来。

手机在这时候振动了起来,打断了陆白瑜的思路。

【曲郎:两位别聊了,相机架好没?我要下来了。】

看到陆白瑜的手势,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冲刺了下来。

出乎意料地,曲郎没在他们身后立刃扫雪,而是飞了出去。

曲郎,号称整个长白山资历前三的教练直板冲刺了二十米,随后就笔笔直像只二哈一样猛得一下栽进了雪堆里。

鹿宁悠茫然地转头看向陆白瑜,怎么滴,扎雪堆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还真没见过曲郎摔过几次,何况只是简单的立刃。

陆白瑜刚走过去,询问的话都跑到喉咙口,地上的人动了动。

“没事,小场面。”曲郎爬起来嘿嘿一笑,表情有点僵硬,“我就是想先确认件事儿。陆兄,你这位女朋友难道就是演夏添的那位?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今天你们凑一起站在那,就有电视剧里那味了。”

“曲哥,你是谁粉丝?”陆白瑜语调漫不经心的,倒也不用担心俱乐部的人会泄漏出去,最近还在俱乐部窝着的都是信得过的老人,他哥也都提前打过招呼。

“不是我,是我女朋友是你两cp粉。她屏保都是你两合照。说起这个还有点气人,她差点就成了你老婆粉,好说歹说才变成姐姐粉。”曲郎从雪服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能给我签个名不?我拿回去给她当个惊喜。”

“教练,所以你先前一直没认出我来?我还以为你知道才不问我名字的。”

鹿宁悠有点受伤,她在教练面前露过脸,堂而皇之晃了好几天了,还以为是他见惯了明星。原来是没认出来了啊,她好像还是那个糊穿了地心的三百六十多线小花。

“嗳……嗳,我这人就是不太能记脸。”

“别不信啊,他们都知道。”

“但一上雪板,我认得可清楚了。”

在曲郎慌乱的解释中,鹿宁悠一脸冷漠地拿笔签名,再把本子递给陆白瑜。

“曲郎是不太记脸。”男人上一句话还挺贴心地解释,下一句就开始扎人心窝,“他就是不识货,我们不理他。”

“快两周了,他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

“这么过分?”

她的语气委委屈屈,仰着头看着自己,就特别像小朋友找自己的靠山告状。陆白瑜说完勾了勾嘴角,发生不太合适,她还盯着呢,又将唇角放下。

他表情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那就罚他多拍几张,拍到夜场。要是还不行,那找俱乐部投诉他教课敷衍了事,以后来长白山不跟他玩了。”

曲郎,“……”

至於吗?

他们不是朋友嘛。

鹿宁悠动了动唇,楞怔着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对於他突如其来的护短有些错愕。

“也不用这样,投诉什么的就算了,他教得挺好的。”

“那以后不和他玩了。”

“你干嘛啊,都说了不至於!”

他那轻飘飘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幼儿园小孩说着我要和你划清界限。

有点幼稚,与那张冷感的脸气质不符。

怪怪的,哪里不对劲。

在她逐渐变得警觉的眼神中,身边的男人低下头,长睫在眼部投下一片阴影,在她耳边说:“听你说他教得好,我这个前任师父会吃醋。”

这次语气就真诚得多。

鹿宁悠,“……”

心巴好像中了一只箭。

曲郎无语,他都听见了,赶紧拿回小本本,卸下固定器,抱起雪板,仓皇逃窜地离开了撒狗粮现场。

有女朋友的非单身狗人士都感到了恶心,逃,快逃,逃出这个粉红色只有自己受伤的星球。

见身边的雪团子闷不做声地看着别的男人,前任师父更不满意了,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对着自己。

鹿宁悠看着他那双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脑补了一句台词,“女人,看我,只允许看我。”

网友说得没错,男人会撒娇,地球会爆炸。

她现在就红温得快炸了。

还好有雪镜挡着。

然而下一秒——

“怎么不说话?心疼你的新师父了?”陆白瑜说完就要往上挪她的雪镜,想看看她脸上会是副什么表情。

为了不让烧红的耳根彻彻底底暴露,鹿宁悠捂住两侧带子往边上跳开了几步。

捍卫住了她为数不多的尊严。

兔子都没她敏捷。

陆白瑜从喉咙里漫出一声轻笑,“我就说曲郎一教,你就进步神速,不顶嘴也不闹腾了。原来是真的不满意前任,需要换个师父带。”

怎么就前任了?

鹿宁悠有些茫然,“我没说过不满意啊。”

“你和你的曲教练不是过得挺开心的,连个早安晚安都不肯和我说。”

被他冷飕飕的目光一扫,她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位无情的滑雪机器丶拍摄机器丶教学机器就为了那么点小事在无理取闹。

反差萌扑面而来。

他的高冷人设又崩了点,越来越往可爱的方向上靠。

成为黏糊糊摇尾巴的小奶狗指日可待!

好吧,可能只是想多了。

鹿宁悠又蹦跶了回来,拽住他的胳膊,“那是怕你太忙会打扰到你。而且刚才曲教练和我约下个雪季的课,我都没答应。以后就跟你学好不好。”

“他的教练水平确实在我之上,而且每年都在进修。”

熟读各类的剧本的好处来了,情话根本不需要动脑,张口就是。

鹿宁悠摇晃了下他的手,“在我眼里,你教得最好了。”

男人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扯了下嘴角,这次是真情实意的笑,笑得特别好看还晃眼。

危机解除。

曲郎这次用了二十年的耐心等下面那位撒狗粮的神说完悄悄话,再用了剩下大半辈子的耐心给两位拍完滋雪墙。

三人站成一排检阅拍摄质量。

每年雪季照片拍得没有十组也有二十组,曲郎真是熟练工,雪墙滋得又高又厚,漫天的雪从天而降,里头就是站着个小土豆都帅得掉渣。

曲郎自豪地敲了敲自己的肩头,“拍得不错吧,都说了专业的。”

“好看。”鹿宁悠小幅度地地鼓掌,以示捧场。

陆白瑜淡淡的声音飘来,“歌曲的初版出来了,你要回去听一下,还是继续滑雪?”

“那玩意吃了饭再听不也一样。”曲郎扒拉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早呢,还玩儿不,我跳个台子给两位助助兴?”

鹿宁悠仰头眼巴巴望着身边刚吃完飞醋的男朋友。

陆白瑜眸子里波澜不惊,抱着她的雪板也没有递给她的意思,眉宇间清清楚楚写着,我大老远赶回来,你要是敢跟着别的男人走,我就给你腿打折。

她心领神会地扭头看向教练,“突然觉得好累,我觉得再滑下去命都要没了,要不今天就算了。”

从见她的第一天起就没听她喊过累,好嘛,男朋友一回来女人的脸就变天了。

“得得得,我走。”工具人曲郎很有自觉地放直板,告辞,退散一气呵成。

“这下高兴了吧。”鹿宁悠眨了两下眼望向身边的男人,在表达我这么乖,求夸奖。

“上车吧,悠悠。”陆白瑜弯了腰捡起她的雪板,搂着在自己身上挂好的树袋熊,一路滑了下去。

恋爱大概就是这样,仅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又或是一句话,心就会软化,随后坍塌陷落,变得不像自己。

比起他热爱的事业与爱好,又是种全新的体验,一样让人上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