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嗣皇帝×娇娇妃子(29)

苏恋卿很明显能感受到那人掌心的温热,宁怀远的手指微微蜷缩。

“带进来吧,该见的总要见的。”

苏恋卿拍了拍手,进来的不是旁人,却是孙御医。

宁怀远大吃一惊,这时候让御医进来做什么?

“陛下,今日下午送孙御医来找臣妾,说是看见御医院的其他几个御医鬼鬼祟祟的,便趁着他们几人外出偷偷翻了御医的脉案,发现给皇上用的药膳,都是准备了两个方子。”

宁怀远十分疑惑,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不曾用过什么药膳。

身子一直强壮,偶尔受凉发热,撑一撑就过去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御医。

苏恋卿解释:“陛下每日进的食物,臣妾让孙御医瞧过了,被人加了很少量的药,那人将药物的分量控制的极好,御医号脉也很难号出来。”

宁怀远隐约有个猜测。

仿佛被人兜头灌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冷到脚底。

原来真相竟是这般残酷。

话说到这里,宁怀远再怎么傻也明白了。

好看的手指用力抓住桌角,不知用了多大力,骨节处隐隐泛白。

帝王从未如此失态过。

嘴唇哆哆嗦嗦地问:“朕登基七年,没有子嗣,是否和那些药有关。”

孙御医看向一旁的贤贵妃,贤贵妃点了点头。

“是,老臣照着药方抄写了一份,陛下若不信,可去宫外找几个民间的大夫,查一查就知道了。”

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为何恋卿就怀孕了…”

孙御医如实回答:“臣也给贤贵妃娘娘号过脉,娘娘的体质比较特殊。”

说白了就是易受孕体质,那也进宫有段时间才怀孕的。

皇帝的饮食中,日日被人掺着药。

当事人却什么都没发现。

“朕知道了,不用找民间的大夫了。”

宁怀远的心,仿佛被人用细细的竹签一次又一次的扎进去,分明痛到抽搐,却找不到伤口。

何至于狠心到如此地步。

“那朕的身子…爱卿实话实说就行了。”

皇帝自然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中。

皇帝若倒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明月公主。

太子一点踪影都没有,朝中无君,天下大乱。

“陛下,贤贵妃娘娘也曾问过臣同样的话,臣只能说会拼尽全力。”

御医的话就是我会尽力,你至于你那边好不好,我也没有什么保证。

皇帝玲珑心思,怎会不懂御医话中的意思。

“朕知道了…”

“不过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贤贵妃娘娘不是已经生过明月公主了,想来是易孕体质,事情的转机或许就在贤贵妃娘身上。”

说白了,整个后宫就贤贵妃一个能生。

皇帝眼里出现了一抹光,他喜欢的那个人,给他生孩子的那个人,正好是与他心意相通的。

或许他还是幸运的。

苏恋卿为了缓和气氛,便打趣道:“有了恋卿了,秉遥就不要想别人了好不好,我辛苦一点,没什么的。

咱也不能累着别的姐妹,秉遥你说是不是?”

孙御医:“………”

这话当着他这把老骨头的面说真的好吗。

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要听这个。

苏恋卿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唤皇上的字。

宁怀远心中一暖:“朕都有你了,还要旁人做什么。辛苦孙御医了,御医院那边,还得爱卿好好盯着,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紧接着进来的是王贵妃身边的春儿。

春儿跪在地上,尽量把自己缩成蘑菇。

“朕记得你,你是王贵妃身边伺候的丫头。朕听说你可有本事了,竟然谋算到主子头上去了。”

春儿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陛下饶命,是太后绑了奴婢的家人,奴婢不得不这么做的。”

春儿一五一十的招了,自己是怎么帮着太后害王贵妃,又是怎么把新宁长公主的牌位放到贵妃宫里的。

一下子太多的消息,宁怀远虽说做好了准备。

可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不敢碰。

太后演技挺好的,得知长公主的牌位被人偷走时,气晕过去了。

得知长公主的牌位被人破坏时,又气晕过去。

感情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朕以为母后最起码要顾及一下皇姐…谁知母后竟变成了这般。

当初若不是母后和皇姐,朕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恋卿,你说母后若是真的恨朕,为何当初不直接杀了朕呢。”

苏恋卿抱住宁怀远。

“陛下若想知道,倒不如亲口问问太后,过些日子就是把新宁长公主送上佛塔的时间了吧。

那一日必然会有大动作的,倒不如趁着那个机会好好与太后说一说。”

后来据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说,陛下和贤贵妃娘娘在御书房待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

直到太阳渐渐偏西,贤贵妃风度翩翩地从御书房出来。

王德进去时,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偏殿的榻上睡着了。

难得今日没用安神香,陛下也能睡得如此安稳。

贤贵妃娘娘果真比安神香好用多了。

陛下睡了两个时辰,醒后又将贤贵妃娘娘带来的第三个人,带进了御书房。

王德不敢往皇上逆鳞上踩,安安静静在门外候着。

那人被带下去后,回去书房内噼里啪啦的。

王德估摸着,自家主子应该挑了几个便宜的花瓶扔地上了。

宁怀远是出了名的勤俭节约,看来第三个人说的话信息量很大。

不然陛下也不可能气到摔花瓶。

半柱香后,王德安排宫人将地上的碎屑打扫了。

宁怀远气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王德试探着问:“陛下,要不要把贤…”

话还没说完就让人打断了:“别去找她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朕没办法做的事,就交给她了。”

“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六月的天,十分炎热,时间就像岸边的沙子,又被潮水冲走了一些。

这些日子宫里看似安静,底下的较量一天都没有停过。

马上就是新宁长公主牌位进佛塔的时间了,可是那天却发生了一件让人胆战心惊的事。

打乱了宁怀远和苏恋卿原有的计划。

后宫嫔妃由皇后带领,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佛塔,将长公主的牌位送上去。

宁怀远率领一些亲近的大臣早就等在那里,看见太后带人来了之后,便上前行了礼。

皇帝用余光扫了苏恋卿一眼,苏恋卿点的点头,示意皇帝安心。

不远处一个人影闪过,紧接着未央宫的丫头云香匆匆忙忙跑来禀报。

刚想要在贤贵妃耳边低声说几句话,贤贵妃便打断:“云香,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本宫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太后和皇上在这呢,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知道的吗。你只管说就是了。”

云香神色慌张,急得满头大汗。

“公主,公主不见了。”

苏恋卿和宁怀远异口同声说:“什么?”

太后精致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皇帝,哀家看时间差不多了,把你皇姐送上去吧。”

皇帝还在震惊公主失踪的事,怎么会这么巧。

“母后…”

“哀家让人算过,你皇姐的牌位需得有福之人送上去才行。

大楚最有福的人,想来就是皇上和皇后了。贤贵妃又为皇上诞下的女儿。也是有福之人,那便由你们三人送上去吧。”

宁怀远冷笑道:“母后,真的要走这一步吗?”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江山是怎么来的,皇帝难道也忘了吗?”

太后步步紧逼,又提起了江山的事。

事到如今,真的没有母子情分可言了吗。

“儿臣自然不敢忘,母后,怀远也是你亲生的,你为何想方设法的要我的命?”

皇帝这话一出来,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皇后是最懂眼色的:“既然太后安排了,皇上、本宫和贤贵妃送上长公主上去,其他姐妹各自回宫休息吧。”

毕竟皇家的秘闻也不是什么人想听就能听的。

皇后大概也能猜到,太后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此间话题,不能外泄。

“皇后,既然众嫔妃都来了,新宁的牌位还未送上去,众人还未祭拜,怎么能先行离开。”太后不允许。

“这……”皇后为难。

苏恋卿站出来说:“太后何故牵扯那么多无辜的人。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死了一个,中间的这座佛塔就是一个祭坛,您的祭祀已经完成了,其他人的命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太后到底是上一届的宫斗魁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太后将贤贵妃仔细打量了一番:“贤贵妃看来是知道了,那皇上定然也是知道的,能忍哀家到现在,太傅教给你的课,你学的不错。”

太后眼中满是嘲讽,不像是和自己亲儿子说话。

就算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敌意。

“太傅教给儿臣的课,儿臣并未学多少。母后教给儿臣的话,儿臣一刻都没有忘”

太后没有搭理皇上,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贤贵妃。

冷着眸子问:“是怎么发现的。”

“臣妾无意间发现了一幅渤辽的刺绣,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查到了太后的母家,又找到了当年伺候过渤辽公主,后来又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自然就知道了。”

太后以东南西北一个人为祭品,东边未央宫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太后选好的第一个祭品。

接着是西边的张才人,服毒而死,死状和恶鬼图一模一样。

这些总不可能都是巧合,直到苏婕妤死后那奇怪的姿势。

苏恋卿隐约才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后来王贵妃又飞来横祸。

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都凑齐了,而最中央围着的竟是太后修的佛塔。

宫里很大,猛的一看,四个没什么联系的案子,却经不住推敲。

“好大的胆子,都查到哀家头上了。原以为只要防住了皇帝那一头,就没事了。谁知道你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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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恋卿试探道:“臣妾带了几个人来太后要不要见一见,左右这会子离祭祀还有一些时辰。”

太后不知贤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以为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是一张白纸,谁知竟有这么多的心思。

果然,后宫不能只看表面。

有些人脑子不合适,是真的不合适。

而有些人脑子不合适,明显是装的不合适。

贤贵妃显然属于第二种。

“太后,臣妾估摸着御林军都是您的人,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您倒不如见一见那些人。”

御林军总统令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了,从来都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太后。

皇帝就算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说宫里头已经被太后控制住了。

苏恋卿说的倒也是实话。

至于朝中的武将,进宫之时都要卸甲,总不可能手无寸铁的去和御林军打,那不就是以卵击石吗。

太后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的。

“你倒是个明白人,果然,皇帝喜欢的并非普通人。不过哀家不想浪费时间。”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宁怀远突然开口:“母亲,你为何这么恨我?”

宁怀远喊出口的是母亲,而不是母后。

用的是我而非朕。

“你当真想知道,哀家恨的是你们宁家人,当日先皇明知道哀家有中意的人,可还是强行把哀家纳入后宫。

而新宁的父亲也就是哀家的心上人,却因此丢了性命。我恨你们每一个姓宁的。”

底下人虽说好奇,但也只是听着。

毕竟这时候命才是最要紧的。

太后说着说着眼眶有些酸涩,一滴晶莹的泪水流下了,似乎又想起了隔壁家的那个少年郎。

那人清风明月,宛如天上的神仙。

哪里是先帝可以比的。

他们分明可以成为一对寻常夫妻的,偏偏遇到了横刀夺爱的先帝,硬生生让一对鸳鸯天各一边。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怎能不恨。

苏恋卿冷笑道:“所以太后就把对先帝的恨意,转移到陛下身上,这陛下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公平了。

稚子无辜,况且就算当日先帝不横刀夺爱,太后和花家少年未必是一段良缘。还有您父亲那一关。”

太后大怒:“少给我扯稚子无辜。”

而后又将目光移到宁怀远身上:“其实孩子…你本不应该死的…哀家最开始没想着要你的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