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瓜瓜瓜瓜瓜瓜瓜

    吃晚饭的时候,没有人提向遥去看了刘巧云这回事,倒是对向遥拎回来的东西感上了兴趣。


    刘小兰吃了一块蒸茄子,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笑嘻嘻地说道:


    “遥遥今天从你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可拎了一大袋子东西嘞,都是些啥啊,咋都放进你自己屋里去了?”


    向遥挑眉:“婶儿,我回来的时候你没在家吧,咋知道我带了东西回来啊?你屁股上长了眼睛啊?”


    刘小兰一噎,讪讪地说道:“你那么大一个袋子,在路上的时候别人都瞧见了,我咋可能不知道。”


    乡下就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多久,就能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别说是向遥提了个沉甸甸的大袋子回来,就是谁家偷偷煮了肉吃,第二天都会有人去打探了。


    就说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有人偷了大队里一点粮食,半夜一家人悄悄生火,用陶罐子给煮了一罐的米粥。


    粥可没什么香味吧?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来查了。


    你猜是为啥?


    有人饿得睡不着,半夜出来溜达,结果就瞅见了这家人屋顶上面冒烟气呢!


    这人倒也沉得住气,知道这户人家里男人多,不敢上前去查探,愣是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去大队部,把人给举报了。


    话转回来,就向遥提着这袋子东西,又没避着人,当即就被人远远看见了,特地传到向家人耳朵里。


    刘小兰那会儿正跟人在坡上扯猪草,就有人调笑:“你们今儿晚上桌子上肯定有好吃的,你家遥遥提了好大一袋子的东西哩!”


    刘小兰一想,这丫头不是去外婆家了嘛,肯定是刘家那边给的,还真期待上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桌上还是老三样,蒸茄子,煎辣椒,炒黄瓜,她可不就发作了?


    向遥似笑非笑:“甭管是啥,我外婆给我的东西,我不放在我屋里放哪儿?”


    刘小兰垂着眼睛,不看她:“那你这思想可要不得,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当然是一家人用,没得还藏私的。”


    向遥嗤笑一声:“婶子,你跟我三叔藏的私还少啊?”


    刘小兰:“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我跟你三叔咋藏私了,藏什么私了?”


    向遥眨眨眼睛:“真要我说?我要是真说出来了,待会儿你们挨骂可别怪我哦!”


    刘小兰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上首的张菊花,到底没有胆子,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婶子也就问问你,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咋还较真了。”


    向遥觉得她三婶这人也有点好笑,她不过就是这么一诈,人还真的上钩了。


    这个时候喊休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就向金生一家,平素本来就得了不少便宜,就这,人家还得见缝插针地藏私呢。


    张菊花冷冷地看了眼刘小兰,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周爱华却有些不平衡了,这也就是老三家,张菊花一直偏心他们。


    要是今天说藏私的是他们两口子,张菊花还不得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她狠狠扒了两口饭,心里憋屈得很。


    一家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饭,张菊花环视一圈,朝着三儿子开口说道: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金生,你待会儿上我这儿拿钱,明天你们两口子一早就去赶集,买点肉菜豆腐和点心回来。”


    县城的黑市抓得严,但农村大队之间定期组织的集市却是正大光明的。


    一般两三个大队就有一个集市,五天一摆,乡下人买点针线头、修修鞋子之类,都是去赶集,在集市里达成。


    向金生一听,瞬时就眉开眼笑:“好嘞,娘!”


    刘小兰也跟着高兴。


    赶集嘛,一来一个上午都不用干活,还能去那么热闹的地方逛,多美啊!


    二来,张菊花每次给钱,都会多给一些,剩下的,他们两口子带着向亮,要么会买点烧饼点心吃,要么就偷偷攒着,回头还能分一点给向秀秀零花。


    这两人高兴了,周爱华就更不高兴了。


    她本来前头就有点憋屈,听了张菊花的安排,只觉得婆婆偏心也偏得太过了。


    踌躇了一下,她抬头说道:“娘,上回和上上回赶集,就是老三两口子去的,不如这回让我和根生去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去赶集了嘞。”


    张菊花斜着眼睛看着周爱华,张口就骂:“你们去什么去?猪不要喂了?地不要挖了?菜不要种了?遭瘟的玩意儿,一天天的眼睛净盯着别人,我看你是脑壳进了水!”


    周爱华泪水含在眼里,偏头去看向根生,向根生却用力扒饭,看也不看她一眼。


    实在这道带着怨气的目光太过实质化了,他才停下扒饭,干巴巴地说道:“既然安排了老三两口子去,我们就在家里干活吧。”


    周爱华心里的憋屈无处散发,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


    她怎么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上头有张菊花盯着,周爱华却什么也不敢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多说一句,就会有无数句难听的骂词一股脑压在她身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向遥冷眼看着大伯和三叔两家的官司,专心吃饭,并不说话。


    不只是她,其余小辈们都是这样,只闷头吃饭,并不理会长辈们的纠葛。


    等吃完了饭,周爱华借口说自己头疼,失望地看了一样向根生,回屋闷头躺下了。


    向根生摸了摸脑袋,沉默地掏出了根吃饭前卷好的烟,蹲在院子边上,抽闷烟去了。


    他并不是个蠢人,哪里不明白自家媳妇和妯娌、和他娘之间的明涛暗流。


    只是,他觉得,他也没有办法啊。


    作为家中的老大,他既没有二弟向粮生聪明能干,也没有老三向金生伶俐会来事,他能做的,也就是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少做,不多想。


    但他媳妇却怎么就不能跟他一条心,非要去计较那么多呢?


    他想得通,但不想想通。


    向遥也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见着她大伯这副颓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那么看得起这个男人。


    她大伯是个老实人,从大方向来说,也是个老好人。


    她爹死的时候,是他代表家里忙前忙后,她娘被赶走的时候,唯独他出来劝过。


    甚至张菊花要打她的时候,他也多少帮衬了一些。


    其余人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甚至队里别人家有个什么事情,他也往往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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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出自己的体力。


    但是,从他老婆孩子的角度来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己媳妇孩子常年挨骂吃亏,他愣是当个没事人一样,不出头,不抗争,没有关怀,也没有心疼。


    这样的人,是一个好人,但却不是好丈夫。


    当然,在封闭落后的丰县,有无数个男人都是如此,并且他们习以为常,一代传一代,各个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向遥心道,她以后找对象,可要擦亮了眼睛,绝对不找她大伯这样的男人。


    天气逐渐转凉,没有此前三伏天那么炎热,向家湾的人吃完晚饭,也就不一窝蜂都去晒谷场歇凉拉呱了。


    隔着一道篱笆墙,邻居赵二花家,正热闹着。


    “哎呀,我家小桃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到时候摆酒,大家都来啊!”


    “可不是!丁知青大小也是个文化人,咱们小桃嫁给丁知青,那可跟嫁给我们乡下的泥腿子不一样。”


    “听说啊,人丁知青家里条件好着嘞,这要是结婚,人家爹娘光是补贴都不少!”


    兴许是刻意显摆,赵二花的声音扬得尖尖的,音量十分大。


    而坐在她家院子里的人似乎也乐得捧她,一直围绕这个丁知青和她孙女刘小桃处对象的话题聊。


    向遥本来都打算去烧水洗漱了,一听见这事儿,八卦的小马达瞬间就响了起来,不仅不打算回屋了,还搬着椅子,往篱笆墙那边靠了靠。


    嘿,这样才听得更清楚嘛!


    她可是没忘记,去县城的路上,林燕燕说的话。


    这个丁有志,身上有瓜呐。


    赵二花那边还在说,这会儿不知道说到什么了,话里话外竟搭到向家这边来了。


    “嗐,他们家也就那样,闺女读了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嫁个种地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起张菊花,那真是笑死人了,他们家最近啊,闹腾着哩,你们是不知道,这都是报应啊!”


    “张菊花当年不是怪我们家占了她家一分地,愣是一家人把我家老刘给打了嘛,哼哼,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二花越说越兴起,向遥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因为——


    张菊花拎着盆出来倒洗脚水,恰好听见了赵二花编排她!


    这可不就有好戏看了?嘿嘿!


    果然,在向遥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张菊花狠狠咬了咬牙,洗脚水也不倒在院子外头的坡下面了,端着盆,就站到了篱笆墙边。


    “赵二花!你个杀千刀的!说老娘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赵二花的嗓门大,张菊花的也不遑多让,这一下出其不意地怒吼,直接让对面的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被吓了一跳。


    那几个人都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在背后说人,还被当事人给听见了。


    但赵二花也是个硬气的人,当然没有背后说人不合适的觉悟。


    事实上,她就是故意放大声音,专门说给向家人听的。


    哼哼,她家小桃可是要跟人城里来的知青结婚了,向家一家子泥腿子,最有出息的向粮生也死了,哪里比得过他们刘家!


    张菊花啊张菊花,以前还抖擞呢,以后可都要被她赵二花给踩在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