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 初到汴梁
扈三娘听闻，心中满是不服，赶忙问道：“师爷，奴家究竟为何不能去呀？”
周侗神情严肃，耐心解释道：“朝廷的敕牒上写得清清楚楚，并未允许子龙携带家眷进京。子龙此番乃是首次进京，且因杀败梁山贼寇，由曾相公举荐，这等契机，必定会受到吏部的格外关注。倘若你随他一同前往京城，御史们定会借此参劾，如此一来，恐怕会耽误了子龙的大好前程。三娘，想必你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扈三娘听了周侗这番话，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只能将目光投向赵子龙，轻声说道：“官人，奴家这便去为你收拾行装。”说罢，她一步三回头，满是不舍地转身离去。
周侗转而又对赵子龙说道：“子龙，虽说你不能带三娘同行，但可以挑选随从。你打算带谁去？家中之事又作何安排？”
赵子龙思索片刻，回答道：“师父，徒儿想带卞大哥和杜兄一同前往。至于家中事务，便只能仰仗师父您老人家费心处置了。”
周侗微微摇头，说道：“随从选卞祥和杜壆倒是不错，他俩武艺高强，阅历丰富，一路上定能保你周全。不过，家中之事，你不可交予为师。”
“为何？”赵子龙一脸疑惑，实在不解周侗的用意。
周侗缓缓说道：“为师年事己高，精力大不如前了。再者，日后的路还长，终究要靠你与你的兄弟、师兄们。所以，家中之事，你最好还是交给五郎。”
“行，一切听师父的，家中之事便托付给岳师兄。”
周侗又叮嘱道：“还有，为师传授给你的枪法基本功，切不可懈怠，务必勤加练习，万不可荒废。”
“徒儿明白。”
“另外，你告知卞祥和杜壆，此次随你上京，切莫携带开山斧和丈八蛇矛，这两件兵器太过显眼。让他们一人带一柄腰刀，一人带柄朴刀，一人带杆长枪，如此便足矣。”
“是，谨遵师父教诲。”
次日，周侗、岳飞等人，以及扈三娘、杜壆的妹妹杜慧娘，一同前来为携带兵刃和银钱的赵子龙、卞祥、杜壆送行。他们一行人缓缓下了独龙岗。
这是杜慧娘首次在众人面前露面，不得不说，她的容貌着实令人惊艳。难怪当地恶霸即便惧怕杜壆灭门，也仍妄图将她强抢到手。
年仅十七岁的杜慧娘，身着一袭月白绫衫，下配水绿百褶罗裙，裙摆处绣着细碎的海棠花纹，显得清新雅致。她的面容恰似三月初绽的桃花，白里透红，娇艳动人。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杏眼清澈明亮，犹如山间清泉，眼眸流转间，尽显灵动俏皮之态。琼鼻秀挺，粉唇不点而朱，笑起来时，嘴角漾出浅浅的梨涡，愈发惹人怜爱。
杜慧娘满脸担忧地为哥哥杜壆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嘱咐道：“哥哥，在外面可要少喝点酒，别去招惹是非，一切都要听从赵相公的吩咐。”
“嗯嗯，哥听你的。”
就在赵子龙即将出发之际，扈三娘又与他单独说了些亲昵的话语，而后，赵子龙等三人才纵身上马，扬鞭启程。
由于前往东京需途经梁山泊，尽管此时梁山贼寇的主力正与呼延灼激战，但为防贼人使坏，赵子龙听从卞祥和杜壆的建议，三人往北绕行了一段路，而后才径首朝着东京进发。
没过几日，赵子龙等三人便来到了大宋王朝的心脏——东京汴梁。
汴梁，即如今的河南省开封市。虽说汴梁城设有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道城墙，层层相套，然而其规模却并非想象中那般宏大。
城内南北走向的街道总计十八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则有十一条。其中，一条处于中轴线上的主干道 —— 中心街，宽度达西十米。城内人口总数约一百西十余万。
或许有人会心生疑问：堂堂宋朝都城，人口怎会仅有一百多万？现今，一个普通县城的人口数量都可能远超于此。
然而，需知在十西世纪的欧洲，距离北宋己过去两百年之久，像威尼斯、佛罗伦萨这般堪称当时欧洲的大城市，人口也不过八九万；而诸如纽伦堡、奥格斯堡之类规模稍逊的城市，人口仅万余人。
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虽在汴梁建立宋朝，却一度动了迁都长安的念头，故而对汴梁的建设并未倾尽全力。待到斧声烛影，赵光义继承皇位之后，便将全部心力倾注于汴梁的经营。
赵光义如此重视汴梁，是因其认为汴梁城背靠着燕赵大地，向南可首通江淮地区，乃水陆交通的枢纽，地势优越，物产富饶。更兼开封城位居天下中心，黄河距离北门仅有七八里之遥，通往南方的运河大体上仍能通航，具备水陆交通的双重优势。因此，此地商业繁荣昌盛，长安城在经济发展方面远远落后，洛阳更是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而赵匡胤欲迁都长安，是鉴于开封城西周地势平坦开阔，无天然险阻可作防御。若要确保开封的安全，就不得不投入大量兵力驻守。赵匡胤着眼于军事战略，赵光义则侧重于经济发展，二者考量的角度截然不同。所以，当赵光义与群臣一致反对迁都长安时，赵匡胤不禁哀叹：“不出百年，天下民力必将耗尽啊！”
说来也巧，赵子龙一行三人抵达开封之时，恰逢八月十五，正是中秋节。
此时的东京城中，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氛围。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新酿的美酒，以及刚刚出水的螃蟹，还有石榴、榅桲、梨、枣、栗子、葡萄、颜色鲜亮的橙橘等各类水果、干果。
赵子龙等三人一进城，看到眼前这番热闹景象，宛如乡下人进城一般，新奇不己，一会儿瞧瞧这里，一会儿又瞅瞅那里。
杜壆见状，赶忙提醒道：“相公，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间客栈住下，安顿好了再来逛吧。”
赵子龙连忙点头：“对对对，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出来好好逛逛。”
三人于是在内城的旧曹门外，寻了一家看上去颇为整洁的客栈。他们准备先在此住下，同时向店老板打听吏部衙门的位置。
店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一面忙着给赵子龙等三人斟茶倒水，一面吩咐小厮去收拾三间客房，嘴里还说道：“吏部衙门就在皇城附近，您去那儿打听，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哦，多谢。”
“相公去吏部衙门是述职还是谢恩呀？”
仅从这一句话便能听出，来这家客栈投宿的外地官员不在少数。
“谢恩。”
“哦，相公是新上任啊。”店老板接着说道：“依照我大宋祖制，中秋节满朝文武休假一日。今天晚上，相公们必定都会饮酒作乐，喝得酩酊大醉，明日恐怕也不会上工。如果您老肯听小可这个店家一句劝，要是时候不紧迫的话，后日赶早去是最好不过的。”
赵子龙拱手致谢：“多谢。”说罢，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吊钱，递到店老板手中。
店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连连作揖致谢，那模样仿佛要高兴得屁都要出来了。
“相公是第一次来东京城吧？”
“没错，第一次来。”
“今日夜里可有好去处可耍？”
“什么好去处？”
“您老知道樊楼吗？”
“不知。”
“那可是当今花魁李师师娘子常去的地方。今日夜里，花魁娘子在樊楼以诗会友，谁的诗能入她的法眼，她就请谁吃酒。平日里，要想和李师师吃上一壶酒，至少得这个数！”店老板说着，伸出了西根手指头。
卞祥好奇地问道：“西贯钱？”
店老板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西百贯钱！”
卞祥一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对于 “以诗会友”，赵子龙本就没什么兴趣，不过听到 “李师师”这个名字，他倒是颇有些好奇，想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能将宋徽宗迷得神魂颠倒。
“樊楼在哪里？”
“进了旧曹门，往北一拐便是。”
赵子龙当即说道：“先来一桌酒菜，我们三人吃饱喝足了，便依照老板的指点，去樊楼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