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民间杂谈之定天山剑录

第 188章 民间杂谈之定天山剑录

唐高宗麟德元年冬，胶东半岛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周怀安背着药箱疾步穿过青石板路，怀中的定天山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鞘上的"；薛"；字浮现出血色纹路——这是三个月来第三次异动。二更梆子响过三声，村口老槐树的影子突然扭曲成持戟武士的形状。

"；怀安哥！"；孩童的尖叫刺破夜空。豆腐西施家的小儿子蜷缩在巷口，裤管浸着黑血，脚踝处三个箭镞状的淤青正在渗血。当周怀安掀开粗布帘子时，看见豆腐西施正抱着丈夫的尸体痛哭。男人胸口插着三截焦黑的箭杆，伤口周围皮肤呈现诡异的靛蓝色，与三年前李猎户暴毙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又是三箭穿心......"；周怀安握紧了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村口老槐树。三年间，已有七人死于这种离奇死状，官府只说是急症，可每个死者都曾在月圆之夜梦到穿白袍的将军。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变得遥远，周怀安的视线模糊起来。朦胧中，他看见穿白甲的将军站在槐树枝桠间，银枪上挑着七盏人皮灯笼。将军摘下兜鍪，露出半张焦黑的脸——那分明是村东头刘老汉的模样！

"；怀安哥莫怕，这是狐仙在报恩呢。"；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怀安转身看见卖茶汤的老妪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琥珀色的光。老妪掀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箭伤疤痕："；贞观十九年，薛将军在安市城下射伤我狐族长老。我族本要复仇，却见将军将最后的水囊递给濒死的高句丽老妪......"；

茶汤碗底沉淀着几粒朱砂，在月光下组成星图。周怀安认出那是《千金方》中记载的"；北斗续命阵"；，只是阵眼处多了个用狐血画的"；囚"；字。"；将军破了九姓铁勒，却遭天谴。"；老妪将枣木拐杖塞进周怀安手中，杖头雕刻的狐狸眼睛突然睁开，"；定天山剑被封印在将军坟，唯有集齐当年九姓部落的九块护心镜，方能解开血咒。"；

子时三刻，周怀安在老槐树下挖出半块残破的护心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身着唐甲的少女，她的咽喉处插着半截银枪。"；李将军，我等了你一千年......"；少女的虚影穿透周怀安的身体，槐树突然渗出鲜血。树皮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箭镞，每支箭杆上都刻着"；薛"；字。

罗盘突然指向村公所，周怀安赶到时，里正之子赵承业正在焚烧族谱。火光照亮他后颈处的狐尾胎记，那正是老妪所说的"；九姓铁勒后人"；标记。"；你以为救村民？"；赵承业将燃烧的族谱掷向周怀安，"；当年薛仁贵活埋十万铁勒降卒，我族用了千年才找到血祭之法！"；

当最后一块护心镜嵌入将军坟时，地面突然开裂。周怀安被吸入地底密室，看见薛仁贵的石像跪在八卦阵中，心口插着定天山剑。"；小友可知，我为何甘愿受此封印？"；石像突然开口，"；当年射杀九姓可汗时，我看见他怀中的婴儿......"；

密室穹顶浮现出战场幻象：白袍将军将婴儿交给高句丽老妪，转身却被万箭穿心。原来所谓天谴，不过是薛仁贵为保婴儿平安，甘愿承受千年诅咒。赵承业突然持剑闯入，却被定天山剑发出的金光震碎护心镜。九道狐影从镜中飞出，围住赵承业化作人形："；你可知，当年那婴儿正是我族恩人？"；

黎明时分，周怀安在海滩醒来。定天山剑漂浮在海面，剑柄处系着当年高句丽老妪的银铃。老槐树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树干上却多了道新刻的诗句："；三箭穿云气，一剑定天山。血沃辽东土，魂归沧海间。"；

更夫敲响卯时的梆子，周怀安看见豆腐西施抱着儿子在晨光中行走。孩子脚踝的淤青已化作淡金色的胎记，形如三枚箭镞。远处传来货郎的叫卖声，周怀安整理好药箱，忽然发现老妪留下的枣木拐杖变成了金条。金条上刻着两行小字："；此去长安三千里，莫忘人间疾苦声。"；

朱雀大街飘着鹅毛大雪，周怀安裹紧狐裘走过西市。怀中的定天山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鞘上的"；薛"；字浮现出血色纹路——这是三个月来第三次异动。"；郎君可是要买辟邪铜镜？"；波斯胡商掀开毡帐，十二面铜镜在炭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光。每面镜子背面都刻着九姓铁勒的狼头图腾，与赵承业的胎记一模一样。

当晚，周怀安投宿崇仁坊客栈。三更梆子响过，隔壁传来女子的吟诗声："；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推开雕花木门，他看见身着绿襦的女子悬梁自尽，脚下散落着高句丽文写的血书。"；薛将军，您可还记得安市城的月娘？"；吊死鬼突然转头，脖颈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周怀安的罗盘指向床下暗格，里面藏着半块护心镜，与胶东出土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在鸿胪寺任职的老同学李淳风告诉周怀安："；九姓铁勒从未灭亡，他们只是融入了粟特商队。"；桌上摊开的《西域图记》显示，那些往返丝绸之路的商队，驼铃里藏着突厥狼卫的密语。深夜潜入西市仓库，周怀安目睹了震惊的一幕：十二名粟特商人将婴儿放入青铜鼎，鼎身刻着与定天山剑相同的星图。老商队首领揭开兜帽，赫然是在胶东被狐仙撕碎的赵承业！

"；你以为血祭是为了复仇？"；赵承业的声音从鼎中传来，"；我们要重塑天可汗的权柄！"；鼎中浮现出唐太宗吞服金丹的幻象，原来当年薛仁贵的天谴，实为太宗皇帝为求长生而设的局。

定天山剑指引周怀安来到成山角，这里正在举行三年一度的海祭。当巫女将童男童女推入海中时，海面突然掀起黑色漩涡，露出海底的薛仁贵真墓。"；千年了，终于等到能看懂星图的人。"；薛仁贵的灵魂从墓中升起，背后浮现出当年安市城破的场景。原来所谓活埋降卒，实为九姓铁勒可汗以死相托，让薛仁贵假意屠城以保全族血脉。

赵承业带着突厥狼卫杀至，却被龙宫使者拦下。东海龙王的声音从海底传来："；太宗皇帝窃取我族定海神针，才有了'；天可汗'；的虚名。"；定天山剑突然解体，露出里面封存的东海龙珠。

雪夜的长安城，周怀安站在含元殿废墟前。定天山剑已化作东海龙珠归位，天际浮现出薛仁贵与月娘在龙宫携手的海市蜃楼。他握紧金条上的"；莫忘人间疾苦"；字迹，转身走向朱雀大街的万家灯火。货郎的铃铛声中，传来孩童们新学的童谣："；白袍将军三箭定，碧海青天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