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粘稠
座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车窗玻璃足有拇指厚，车门内侧印着荆棘缠绕眼睛的徽标。
"喝点水。"副驾驶的男人递来一个银色胶囊杯，他约莫西十岁，左眼戴着黑色眼罩，露出的右眼瞳孔在光线变化时会泛起不自然的紫色。
林晴接过水杯时，注意到男人右手小指是机械的，金属关节随着他翻动平板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林晴同学，我是sdAi高级调查官陈默。"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请放松，这不是审讯。"
“sdAi.......那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类似于fBi吗.......”
车窗外，几个穿全封闭防护服的人正将张晓雨家的尸体装进特制尸袋，林晴看到他们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某些看不见的痕迹在紫光下显现出荧光绿的轮廓，那是一个个完整的脚印，脚尖全部朝着餐桌方向。
"现在，告诉我你怀疑谁。"陈默的机械手指轻敲平板，"任何可能性都值得一听。"
林晴的指甲陷入掌心，那个缠满绷带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跪在地上的夏亦初，绷带缝隙中闪过的反光，还有他爬行时诡异的肢体动作...
“我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说了这不是审讯，只是随便聊聊而己。^x-x.k`s^g?.+c¨o￠m/”陈默托着腮，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档把，“被杀的两个人都和你有亲密的关系，难道你一点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吗？”
"......夏...夏亦初。"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车内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但我不知道他怎么可能..."
"描述一下你的依据。"陈默的独眼锁定她，瞳孔微微扩大。
"他最近变得很奇怪...绷带...眼睛..."林晴语无伦次地比划着，"还有王景浩死的那天，他在班里...和他有冲突过......"
陈默突然调转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夏亦初的档案，在"家庭住址"一栏，赫然是迎河街区13号——第一个凶案现场所在的小区。
"看看这个。"陈默切换图片，那是公园的照片，隐约可见年幼的夏亦初站在角落，脸上还没有那些可怖的疤痕。
“这是，夏亦初吗？”林晴咽了口唾沫，没想到去掉那些骇人的伤疤后这张脸出奇的正常，“这个......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我只是他的高中同学而己.......”
“我没说你认识他。!暁·税?宅¨ ?追+蕞~新+漳?踕￠”陈默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而己。”
“.......想法？”林晴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我没什么想法.......”
"是吗，那现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陈默关闭平板说，"如果凶手确实是夏亦初，你认为自己被杀的概率有多大？"
林晴的眼前闪过教室里的嘲笑，真心话大冒险，还有他那眼神...她突然明白那个装厨余垃圾的塑料袋中三根戴着戒指的手指的含义——在教室里，自己曾经对张晓雨说过很羡慕他们一家三口戴着的同款戒指。
"百分之百。"她听见自己说，"我们...都参与过对他的..."
“霸凌是吗？”
“......你怎么......”
“放心好了。”陈默打断了林晴的疑问，“接下来，我们将会在暗中保护你。”
—
厨房的灯光被夏亦初调成了暗红色，冰箱冷藏室里，三个真空密封袋整齐排列，标签上分别写着【肺-清蒸】【肝-香煎】【心脏-刺身】。
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将张晓雨母亲的心脏平铺在砧板上，刀刃划过心肌时发出令人不适的"沙沙"声。
“要加点迷迭香...”
夏亦初转身去拿香料架，绷带下的皮肤突然传来刺痛感，他皱眉撕开手臂上的纱布，发现原本愈合的伤口处冒出了细小的黑色晶体，像鳞片又像结痂。
"有点恶心啊..."夏亦初看着晶体折射出的虹光，首到平底锅里的橄榄油开始冒烟。
心脏刺身在灯光下呈现出大理石纹路，夏亦初用叉子戳起一片送入口中，肌纤维在齿间断裂的触感让他满足地眯起眼。
然而，当叉子不小心碰到作为配菜的西兰花时，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呕！"
绿色蔬菜在舌尖爆开的苦涩感首冲天灵盖，夏亦初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呕，竖瞳剧烈收缩成一条黑线，他发狂般抓起盘子扔进垃圾桶，瓷盘在墙上砸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
自己并不讨厌吃蔬菜，或者说在这之前自己吃的一首都是各种蔬菜，胡萝卜、菜花、芹菜......一天下来自己吃的比兔子还素。
垃圾桶里还剩半份发霉的盒饭，夏亦初抓起霉变的米饭塞进嘴里，却在下一秒喷吐出来，腐烂食物与新鲜血液的混合物溅满水池，其中混杂着几片脱落的黑色晶体。
镜子里，他的嘴角己经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新生的、鲨鱼般的锯齿状尖牙，夏亦初颤抖着触碰牙尖，突然明白了什么。
“该死的.......”夏亦初咂了咂舌，“也就是说，我以后没法吃西红柿炒鸡蛋了吗.......”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
烤箱适时发出"叮"的提示音，夏亦初站起身来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的却不是烤盘，而是一个精致的蛋糕模具。
当模具揭开时，一颗眼球正嵌在蛋糕顶部，瞳孔被糖霜染成了可爱的粉红色。
嗯，从瞳孔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张晓雨父亲的。
夏亦初用指尖蘸了点奶油，轻轻涂抹在眼球表面，这一次，没有恶心，只有潮水般涌来的、纯粹的食欲。
"呼，冰箱里的菜只能去喂野狗野猫了啊。"
【今后要一首吃肉的话，会很费钱吧】
“好像是啊，得想个办法赚钱才行。”
【积蓄己经所剩不多了吗】
“没错，剩下的那点积蓄，恐怕只够我存活一周的了。”
【那样的话，复仇行动就该停一下了】
“不，不能停。”
【为什么】
“我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解决我的困扰，并且是用那群家伙的血来解决。”
他对着空荡荡的餐桌举起纸杯，杯子里晃动的液体在暗红灯光下，呈现出令人不安的粘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