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残梭破妄
苏媚儿的出现像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沈青玄立刻挡在林墨和小雨前面,桃木剑直指狐妖:"妖女!休想染指怨灵!"
苏媚儿翻了个白眼,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小道士,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她目光越过沈青玄,看向痛苦挣扎的小雨,"那孩子再不救治,可就真要魂飞魄散了哦~"
林墨抱紧小雨,感受到她的灵体正在崩溃边缘。黑色裂纹已经从手腕蔓延到肩膀,锁链印记红得发烫,像是烧红的烙铁。
"你能帮她?"林墨声音嘶哑。
"林墨!别信她!"沈青玄厉喝,"狐妖最擅蛊惑人心!"
苏媚儿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珍珠般的药丸:"九转还魂丹,能稳定灵体。要不要试试,小弟弟?"
药丸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光是闻到就让人精神一振。沈青玄却更加警惕:"狐妖的东西都带着代价。你想要什么?"
"哎呀,这么戒备干嘛~"苏媚儿娇笑,"就当是我对'活体封印'的一点...学术兴趣?"她的目光在小雨身上流连,尤其在锁链印记处多停留了几秒。
小雨的惨叫打断了对话。一条黑色裂纹已经延伸到她的脸颊,灵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林墨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去接药丸:"给我!"
"林墨!"沈青玄想阻拦,但腿伤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苏媚儿却没有立刻交出药丸,而是意味深长地说:"这药只能暂时缓解。要彻底解决她的问题,你需要《怨憎簿》。"
"什么?"林墨一愣。
"你不知道?"苏媚儿挑眉,"就在血衣婆婆消散的地方。去看看吧~"
林墨犹豫了一瞬,但小雨的痛苦让他别无选择。他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快步走向血衣婆婆消散的位置——那里只有一堆灰烬和几片寿衣碎片。
"哥哥...不要..."小雨虚弱地呼唤,但林墨已经蹲下身检查灰烬。
手指刚触碰到灰烬,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来。拨开表层,下面赫然露出一本暗褐色的册子,封面用扭曲的暗红色文字写着三个字:
《怨憎簿》
入手冰凉沉重,仿佛有千斤分量。林墨刚拿起书,就听到脑海中响起无数低语——愤怒的、悲伤的、怨恨的...各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差点让他松手。
"找到了?"苏媚儿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快给我!"
沈青玄突然掷出一张符咒,金光如箭射向苏媚儿!狐妖轻盈地闪避,但这一耽搁,林墨已经带着书退回小雨身边。
"把书给我,药就是你的。"苏媚儿伸出手,眼神变得危险。
林墨看向痛苦的小雨,又看看手中的《怨憎簿》,陷入两难。这时,六婆突然举起猎枪对准苏媚儿:"妖女!滚出去!"
苏媚儿眯起眼睛,指尖泛起粉光:"老太婆,别找死..."
"都住手!"沈青玄大喝一声,艰难地站起来,"苏媚儿,你想要《怨憎簿》,我们也需要救那孩子。做个交易如何?"
狐妖歪着头,似笑非笑:"说~"
"药先给我们。等孩子稳定了,书可以借你看一天。"
"一天?"苏媚儿轻笑,"小道士,你当我是要饭的?至少一个月。"
"一周。"
"两周,不能再少了。"苏媚儿晃了晃药丸,"而且我要现在就拿走书。你们可以抄录副本。"
沈青玄看向林墨,后者咬牙点头。现在救小雨要紧。
"成交。"
苏媚儿满意地笑了,将药丸抛给林墨:"含在她舌下。"
药丸入手温润,散发着莲花的清香。林墨小心地掰开小雨的嘴,将药丸放在她舌下。几乎立刻,黑色的裂纹停止蔓延,小雨的呼吸平稳了些。
"有效!"林墨松了口气。
苏媚儿勾勾手指:"现在,书给我~"
林墨不情愿地递出《怨憎簿》,但当书即将离开他手的瞬间,小雨突然尖叫起来!锁链印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书也同时剧烈震动,封面上的文字如同活物般蠕动!
"怎么回事?"苏媚儿脸色大变,想要强行夺书。
沈青玄猛地推开林墨:"书和孩子有联系!不能分开!"
《怨憎簿》脱离林墨的手后,小雨的情况立刻恶化,黑色裂纹再次扩散。林墨赶紧把书拿回来,奇怪的是,一旦书与小雨距离拉近,她的痛苦就减轻。
"有意思~"苏媚儿眯起眼睛,"看来书认主了。"她突然伸手抓住林墨的衣领,"小弟弟,两周后我来取书。要是敢耍花样..."她的指甲伸长,轻轻划过林墨的喉咙,"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她化作一团粉雾,从通风口消失了。
地下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六婆第一个打破沉默:"那妖女走了,但我们得赶紧离开。警察迟早会来。"
沈青玄点头,艰难地站起来:"林墨,带着书和孩子。我们回陈老那里。"
回程的出租车里,小雨躺在林墨腿上,仍然昏迷但状态稳定了许多。《怨憎簿》放在旁边,时不时轻微震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沈青玄坐在副驾驶,不时通过后视镜警惕地观察那本书。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林墨低声问。
沈青玄沉默了一会儿:"《怨憎簿》,传说中记载阴阳两界所有怨灵秘密的古籍。分为七卷,散落各处。幽冥教一直在收集它们。"
"为什么小雨会对它有反应?"
"不清楚。"沈青玄的声音更低了,"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旧物店门口一片狼藉,显然有人来搜查过。陈老不在店内,但留了张字条在柜台:「后院地窖。密码七四九。」
后院的地窖入口隐蔽在一堆杂物后面。沈青玄输入密码,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地窖比想象中宽敞,俨然是个设备齐全的避难所。陈老正在一张大桌子前调配某种药剂,听到声音抬起头。
"解决了?"
"嗯。"沈青玄简短回答,"血衣婆婆净化了。但..."
"但得到了这个。"林墨举起《怨憎簿》。
陈老的手猛地一抖,试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本书,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恐惧、渴望、怀念...种种情绪一闪而过。
"《怨憎簿》..."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终究还是现世了..."
他慢慢走近,手指颤抖地抚过封面,却没有接过去:"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血衣婆婆消散后的灰烬里。"林墨将小雨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苏媚儿说这本书能帮小雨。"
"苏媚儿?"陈老猛地抬头,"那只狐妖也插手了?"
沈青玄简要讲述了地下室的经过。陈老听完,长叹一声,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暗红色的液体,倒了几滴在小雨额头上。液体渗入皮肤,小女孩的眉头舒展了些。
"暂时稳定了。"陈老收起瓶子,目光又回到《怨憎簿》上,"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林墨将书放在桌上:"您知道这本书的来历?"
"知道一些。"陈老摩挲着书皮上的纹路,"此书...记载怨憎,亦可通幽冥,慎用之!"他突然严肃地看向林墨,"尤其是你,有阴阳眼,更容易被书中怨气影响。"
沈青玄检查了自己的伤势,插话道:"幽冥教已经盯上林墨了。他们不会放弃《怨憎簿》和那个孩子。"
"我知道。"陈老走向一个上锁的柜子,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取出一个小木盒,"这个给你。"
木盒里是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符,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护身符。遇到幽冥教徒能抵挡一阵。"
林墨道谢接过,玉符入手温润,有股安神的效果。他犹豫了一下,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陈老...小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血衣婆婆叫她'小七'?"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陈老和沈青玄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老人缓缓摇头:"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们都需要休息。明天...明天我们再详谈。"
安顿好小雨后,林墨才有机会仔细查看《怨憎簿》。书皮非纸非皮,摸起来像是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皮肤,令人不适。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暗红色的文字写着:
「怨之所聚,憎之所归,幽冥之路,以此为扉。」
再往后翻,是各种怨灵的记载,有些旁边还配有插图。林墨看到了血婴、血衣婆婆的类型,甚至还有关于"活体封印"的章节。但奇怪的是,每当他想要仔细阅读具体内容时,文字就会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水浸过。
"需要特殊方法才能阅读。"陈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通常是血,或者特定的咒语。"
林墨想起苏媚儿说的两周之约:"那狐妖想要这本书做什么?"
"不清楚。但狐妖一族自古就与幽冥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陈老倒了杯茶递给他,"这两天别单独行动。幽冥教肯定在找你。"
夜深了,林墨却毫无睡意。他坐在小雨旁边,看着小女孩平静的睡颜和手腕上依然清晰的锁链印记。血衣婆婆叫她"小七",说她是"第七把钥匙"...这一切都指向某个可怕的真相。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在城市上空洒下不祥的光芒。旧物店外的阴影中,苏媚儿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看着紧闭的店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怨憎簿》...终于找到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废弃工厂里,几个黑袍人跪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前,瑟瑟发抖。
"大人...血衣婆婆被净化了...第七把钥匙..."
高大的身影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无妨...有《怨憎簿》在,钥匙迟早是我们的..."
黑袍人面面相觑:"但那书现在在阴阳眼小子手里..."
"他会主动送上门来的。"身影转身,月光照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毕竟...他还没见过真正的绝望..."
地窖里,林墨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扫过他的后背。他握紧《怨憎簿》,看着伤痕累累的自己和小雨,意识到一个事实:
短暂的"新手期"结束了。一个更加诡谲危险的世界,正向他张开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