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我来了
信中，图利王子以自己被燕王欺骗，险些命丧婚宴的亲身经历，痛陈了天机阁这个组织的阴险与歹毒，揭露了他们是如何将所有草原部落，都当做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与炮灰！
他告诉所有西域部落的兄弟们，他们远道而来，为之流血牺牲的，并非是草原的荣耀，而只是“书圣”冒顿那虚无缥缈的、疯狂的个人野心！
而在信的最后，他更是用赤裸裸的文字，公布了来自大梁摄政王许卓的，那充满了无尽诱惑的承诺！
“凡是主动放下武器，并协助大梁王师，抓捕天机阁妖人的部落！”
“非但可以保留部众，所有将士，皆可安然返回草原！”
“更能获得，由资金雄厚、皇家担保的大梁皇家银行所提供的，每人一百两雪花纹银的巨额归乡安家费！”
“其部落，更能获得，未来十年，与我大梁通商的……最高优先权！”
这份，夹杂着血泪“真相”与赤裸“重金”的劝降书，被连夜加印了数十万份！
玉门关的城墙之上，数百架由神机营特制，翼展超过三丈的“飞天纸鸢”，载着那成捆成捆的“劝降书”，被缓缓地，放上了天空。
然后纷纷扬扬地，撒遍了整个西域联军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那数十万份“劝降书”，传遍了整个大营！
当所有西域士兵，都看到了那足以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巨额悬赏之时！
整个西域联军，那根早已是绷紧到了极限的，名为“军心”的弓弦，瞬间彻底崩断！
天亮之前。
西域联军大营，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最为荒诞的一场大规模的哗变！
数十个部落的士兵，为了争抢那数量有限的“投降”和“领赏”的名额，竟自己人打了起来！
他们不再听从任何将领的命令，他们唯一的念想，便是冲在最前面，去向大梁的王师“投诚”！
他们疯狂地将那些，依旧是忠于冒顿的白狼卫死士，以及那些，负责看守着海量火药的部队团团包围，缴了他们的械！
中军大帐之内，冒顿听着外面那震天的、却并非是攻向玉门关，而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喊杀声！
他那张本是充满了智珠在握的脸上，露出了茫然与荒诞的表情！
一夜的哗变与内斗，让这支本是气势汹汹的五十万大军，彻底沦为了一盘散沙。
他们不再是战士，而是一群为了争抢那“投降名额”与“安家费”，而互相挥舞着屠刀的鬣狗。
“王爷，冒顿还没有动静。”
青雀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许卓的身后。
“根据哈丹传来的最新情报，他并未抵抗，也并未逃跑，只是带着最后几十名白狼卫死士，退入了大营中央的移动藏书馆之内，似乎是在等您。”
许卓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父亲，蒙恬将军。”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两位老将军，沉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安抚降军，清点战俘，收缴兵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稳定住局面。”
“卓儿！那你呢？”
许定远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冒顿诡诈无比，此刻故作镇定，定然还有最后的杀招！你不可亲身犯险！”
“无妨。”
许卓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想见的只是我而已。有些棋局，终究还是需要棋手亲自下场，才能分出最后的胜负。”
他说完，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竟真的独自一人，朝着那早已是杀机四伏的敌军大营缓缓走去。
西域联军大营，中央。
一座由紫檀木与黄金，打造而成的，巨大无比，充满了书卷之气的移动营帐。
这里，便是“书圣”冒顿，收藏着天下万卷孤本的，移动“藏书馆”。
许卓独自一人，掀开了那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去。
营帐之内，没有丝毫的肃杀之气，反而弥漫着一股古籍的墨香。
冒顿身着一袭白色的儒袍，正背对着他，用一块丝绸擦拭着手中一卷，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古老竹简。
在他的身旁，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看似毫不起眼的书童，正在专心致志地，为他研墨。
整个场面，宁静而又和谐，仿佛这里并非是即将覆灭的敌军大营，而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大儒的书斋。
“你来了。”
冒顿没有回头。
许卓看着他的背影，同样是平静地回答：“我来了。”
冒顿缓缓地，将竹简重新放回书架之上，他转过身，那张俊秀儒雅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是带着淡淡的疲惫。
“在你眼中，”他看着许卓，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疯子，不切实际的狂想？”
许卓没有立刻回答。
“你的理想并非狂想，甚至可以说很高尚。”
许卓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充满了客观的评价。
“以绝对的理性，来为这个充满了纷争与苦难的世界，重新制定秩序，建立一个，由最顶尖的智者，来领导的，再无愚昧，人人皆可安居乐业的理想国。这个想法，本身，并没有错。”
“哦？那你为何，要阻止我？”
“你认为，凡人的情感、欲望、甚至是他们对生存与富足最基本的追求，都是导致这个世界混乱的根源！你认为，他们都是需要被拯救，被引导的愚昧羔羊！”
“所以，你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他们，当做你实现自己那宏大理想的工具与炮灰！可以肆意地，发动战争，剥夺他们的生命，毁灭他们的家园！”
“冒顿！”许卓的声音，陡然拔高，振聋发聩！
“任何脱离了百姓福祉，任何无视了普通人最基本生存权利的宏大理想！其本质上，都是暴政！”
冒顿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惨然一笑，那笑容之中，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落寞。
“呵呵……呵呵呵……说得好，说得真好。”
他缓缓地鼓起了掌，“民本思想……许卓，我承认我小看你了，也小看天下人了。”
“你说的，或许都对。”
“但，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他猛地转身，一把撕开了身旁墙壁之上，那幅巨大的，描绘着草原风光的地图！
露出了，隐藏在地图之下，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与水晶所组成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最终引爆装置！
这个装置连接着，埋藏在整个西域联军大营地底之下，足以将方圆十里，都彻底夷为平地的，海量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