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异样
“恐惧,才是最好使的玩意儿!”
他抬高了声调,声音癫狂:“比枪好使!比炮好使!”
“它能让最烈的马,乖乖跪下来舔老子的靴子!”
“也能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英雄’,好好掂量掂量自已有几斤几两!”
蝎子突然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只有他们四个能听见。
“雷老虎那老家伙能给你们的,老子加倍给!”
“想活命,想活得滋润,就得学会站队,懂吗?”
“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才能活得久,不是吗,陆先生?”他特意看向陆时衍,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说完,他“啪”地打了个响指,潇洒地一甩头,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好像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饭后聊天的屁话。
“继续发东西!妈的,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让所有人都尝尝老子的‘慷慨’!”
临走前,蝎子又猛地回过头,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在陆时衍、苏晚和萧寒身上打了个转。
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期待。
“老子等着你们的答案。”
“记住喽,在这鬼地方,可没有什么狗屁中间派!”
“不选?”他嗤笑一声,“那就是选了死路一条,等着被老子碾碎!”
蝎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后面,但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还死死地压在广场上空。
物资分发还在继续,
发东西的喽啰手都有些抖,领东西的更是大气不敢喘。
那对母子,领了双份的食物,在无数道复杂眼神的注视下,哆哆嗦嗦地,几乎是爬着离开了广场。
那个叫小磊的小男孩,临走前,怯生生地回头,看了萧寒一眼。.
那眼神,除了感激、崇拜,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
一个老婆子因为动作慢了点,被后面一个壮汉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差点摔个狗吃屎,她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哆嗦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半块饼子,缩着脖子赶紧往前挪。
“操!”萧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青筋都爆起来了,“老子刚才差点没忍住,真想一枪崩了他那个小人得志的狗头!”
他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那股烦躁,但小磊那双在恐惧中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神,却莫名其妙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炸开一样。
陆时衍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算计得很精。”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甚至可能猜到我们会管闲事。”
“所以,他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
“一来是杀鸡儆猴,震慑基地里那些不长眼的。”
“二来,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细。”
苏晚看着那些排队领物资的人。
他们一个个伸出手,麻木地接过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物,眼神空洞得吓人,好像早就被抽走了魂儿。
“他们……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连最后的反抗的念头,都被一点点磨没了。”
“现在,你明白雷老虎为什么那么急着找我们了吗?”
“蝎子这条毒蛇,扩张得太快了。”
“雷老虎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凉气,他怕了。”
“他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来打破这个僵局,不然,他就是下一个被吞掉的。”
苏晚不禁问道:“那我们呢?我们……我们站哪边?”
陆时衍没立刻回答。
他扭头,望向远处那个已经空荡荡的高台,“不管站哪边,或者说,不管我们怎么选,目的只有一个。”
“先回去。”
“是时候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雷老虎了。”
几人离开广场,回去的路上。
街角,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把推倒在地。
正是先前那个叫小磊的男孩!
“操他妈的!”
萧寒眼珠子瞬间就红了,吼了一声就要往前冲。
壮汉一脚踩住小磊刚领到的那点物资,弯腰就去抢。
“住手!”萧寒的拳头已经扬了起来。
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是陆时衍。
“你拉我干什么?!”萧寒扭头,“没看见那小子又被欺负了吗?!”
“别去!”苏晚叹了口气说道。
周围的路人,有的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眼角都不敢往这边瞟。
有的则远远站着,麻木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已无关的猴戏。
苏晚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再次被推倒,嘴唇有些发白。小磊在被壮汉踩住物资时,那双看向这边的眼睛里,除了恐惧和求助,似乎还有……算计?还是别的什么?
“不对,这个小磊,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萧寒,我们回去吧,别管了。”苏晚猛地提高了一点声音。
陆时衍的手像铁钳,箍得萧寒胳膊生疼。
“萧寒。”
陆时衍盯着他,“你没发现你很不对劲吗?”
他的声音不带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从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萧寒脖子上青筋暴跳,眼睛赤红,还想吼。
陆时衍下巴朝地上狼狈的小磊点了点。
“萍水相逢,你打算为他出几次头?”
“你萧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道热肠了?”
这话像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萧寒眼里的火苗猛地一窒,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那股几乎要冲破脑门的邪火,硬生生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
他自已也愣住了。
是啊,他萧寒,什么时候对个陌生小鬼这么上心了?
苏晚也急了:“萧寒,我们先回去!听话,别管了!”
她也看出来了,萧寒今天太反常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躲躲闪闪,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三人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小磊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三个身影消失在街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死死咬着嘴唇,小小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渗出血丝,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一滴浑浊的眼泪,滚过布满灰尘的脸颊,砸在地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不甘地,用尽全身力气,把头埋进了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