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黎明到来

被火光照耀的,东城门下,上千披甲铁骑迅速集结,人马皆覆漆黑重甲,为首的便是金兀术亲兵猛安完颜迪古,护心镜上的狼头纹在火光中泛着幽光。

这支女真精锐组成楔形阵,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刘锜镇守的西门。

刘锜的八字军正在清理城头残敌,忽见西门外来势汹汹的铁浮屠。

“列拒马阵!“他果断下令,士兵们迅速将带刺的拒马桩推入护城河,组成第一道防线。

然而金兀术的突围部队势如破竹,前排铁浮屠用盾牌撞开拒马,后排则以狼牙棒砸开冰面,竟在护城河中踏出一条血路。

“放箭!“

刘锜的令旗挥动,千张神臂弓同时鸣响。

但铁浮屠的双层重甲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仅有少数金兵中箭落马。

金兀术抓住机会,狼牙棒横扫而出,两名八字军士兵的盾牌被砸得粉碎,躯体如断线木偶般飞出。

瞬间,宋军组成防线被撕裂开来,完颜阿鲁补也是赶紧带领骑兵突围而去!

金兀术、完颜宗贤和完颜阿鲁补在铁骑的护卫下,逃离真定府战场,而南城门的完颜阿离补就没那么幸运了。

王德的先锋军早已封锁退路,三千精兵手持短刀,如狼群般咬住金军后卫。

“蛮贼哪里走!“

王德的长斧劈开一名金兵的肩甲,刀刃直取完颜阿离补咽喉。

女真将领举刀相迎,却因连日苦战臂力不支,被王德一脚踹倒在地。

“饶命!“完颜阿离补跪地求饶,却被王德一脚踩住头盔。

“宋将求饶时,你们可曾手软?“

陌刀寒光一闪,女真将领的头颅滚落在地,瞪大的双眼映着南城门熊熊燃烧的宋字旗。

王德扯下对方腰间的金牌,上面“阿离补“的女真文还沾着温热的血。

他转身望向真定府内,各处城楼的金字旗正在被一面面扯下,取而代之的是宋军的“岳““韩““刘“等将旗。

随着时间的推进,真定府的巷战接近尾声,城内钟楼,张宪和牛皋率军厮杀到这里。

望着全城的局势。

“金兀术跑了?“

牛皋擦拭着铜锏上的脑浆,张宪点点头,指向西门方向:“刘锜将军正在追击,但那厮有铁浮屠护着,怕是追不上了。“

随后便率军继续厮杀...

直到九月初一拂晓时分。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硝烟时,真定府城头的“宋“字旗迎风招展。

岳飞踩着瓦砾登上城楼,看见护城河已被尸体填平,兵器的反光与河水交织成诡异的花毯。

韩世忠拄着铁枪走来,白发上结着冰碴:“鹏举,这仗打得比黄天荡还狠。“

刘锜紧随其后,面露着疲惫之色说道:“此战灭了真定府金人守军,可惜金兀术在亲兵的护卫下,往中山府跑去。”

张宪拖着染血的铁枪走到近前,铠甲缝隙渗出的血水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的痕迹:

“此战折损两万弟兄,各军皆受重创。”

他掀开衣袖,臂弯处缠着的布巾早已被血浸透。

“王德将军的先锋军更是十不存三,如今还在清理残敌。”

岳飞望着远处堆积如山的尸体,眼眶微微发红。

秋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城头,将岳字大旗撕裂的边角吹得猎猎作响。

他俯身拾起半块染血的盾牌,上面尽忠报国四个字被箭矢削去半边,却依然刺目。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收集阵亡将士遗骨,就地建坛火化。取真定府城墙旧砖,刻上他们的姓名。”

韩世忠将铁枪重重杵在地上,震落枪头凝固的血块:

“某愿亲自监造衣冠冢,让这些好儿郎魂归故里。”

他望向西方天际尚未消散的硝烟,银白的胡须在风中颤动。“只是金兀术逃往燕云之地,若不乘胜追击,恐生变故。”

刘锜解下染血的披风,露出内里浸透汗水的中衣,疲惫地靠在女墙上:

“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修缮城,真定府历经战火,护城河已毁,瓮城坍塌,若金人反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打断,指缝间渗出的血沫落在青砖上,晕开点点红梅。

“金兀术逃回金人的燕京,不会反扑,眼下只剩一个地方!”

岳飞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三位将领染血的长袍:

“明日全军开拔井陉关,与张俊会合,留五千人驻守真定,即刻修缮城防。”

暮色降临时,真定府北校场燃起冲天大火。

数万具遗体在柴堆上静静安卧,如生前列阵般肃穆。

岳飞手持酒坛,将烈酒洒向火堆:“兄弟们,待收复燕云之日,定用金兀术的项上首级,祭奠你们在天之灵!”

熊熊火光中,韩世忠苍凉的歌声响起:“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数万宋军齐声应和,声浪冲破云霄,惊得远处林子里的寒鸦扑棱棱飞起。

而在太行山脉,九月初一的晨雾还未散尽,冶河两岸便响起密集的战鼓声。

张俊勒马立于井陉关下,仰头望着两侧峭壁间那道狭窄的关隘,青灰色的城墙如巨蟒盘踞,女墙上林立的鹿角拒马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关楼上高悬的金字旗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

“这关隘比真定府的城墙更难啃!“

偏将王德抹了把脸上的硝烟,手中陌刀还在往下滴血。

三十架投石机已连续轰击两个时辰,却只在城墙上留下几道浅痕,反被金兵的床子弩射翻了十余架。

张俊望着关前堆积的宋军尸体,眉头拧成死结:“传我将令,盾牌手在前,神臂弓手交替掩护,给我架云梯!“

淮西军如潮水般涌向关隘,盾牌组成的龟甲阵在箭雨中缓缓推进。

金兵居高临下,滚木礌石夹杂着淬毒的箭矢倾泻而下,不时有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

一名淮西军卒扛着云梯冲到关下,刚要攀爬便被热油浇个正着,惨叫着滚落在地,身后的同伴却踩着他仍在抽搐的躯体继续冲锋。

金将突合速站在关楼上,望着如蚁群般涌来的宋军,脸上露出狞笑。

他挥动手旗,暗藏在两侧山崖的“震天雷“轰然引爆,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山谷轰鸣,碎石混着宋军残肢如雨落下。

张俊被气浪掀翻在地,头盔滚落,看着眼前被炸出的血肉磨坊,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撤!“

日头西斜时,探马突然疾驰而来:

“报!完颜撒里喝副将完颜浑坦率五千骑兵,已过娘子关,正向井陉关驰援!“

张俊攥紧腰间剑柄,指节泛白,井陉关久攻不下,若是完颜浑坦率军到来,恐怕会被突合速率军反攻。

为今之计!

“鸣金收兵!“将旗挥动间,号角声呜咽响起。

“撤回井陉城,等待岳飞率领大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