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金廷震恐西夏使临杭

金国上京会宁府的八角殿内,鎏金铜火盆中燃烧的兽炭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金熙宗眉宇间的寒霜。

当探马将宋军收复河北、河东,西夏灵州陷落的军报递上时,他手中的玉杯哐当砸在龙纹御案上,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案头摊开的《燕云舆图》,在代表大同府的朱砂标记上晕开暗黄的水痕。

"岂有此理!

"

金熙宗猛地掀翻御案,青铜酒器滚落的声响震得殿内武士甲叶轻颤。

"南宋小儿竟敢如此猖獗?传朕旨意,命金兀术即刻班师回朝!

"

他的吼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透过雕花窗棂望向殿外,铅灰色的云层正压在上京城头,宛如他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三日后,完颜宗贤在燕云防线接到调令时,正用佩刀削着沙盘上代表宋军的小木人。

这位金国名将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插满的宋字小旗,突然将刀尖狠狠刺入代表大同府的位置,木屑飞溅中,他咬着牙低吼:

"王贵、岳云... 你们等着!

"

十月初七,大同府北境的戈壁滩上朔风呼啸。

完颜宗贤亲率五千骑兵趁夜突袭,马蹄踏碎薄冰的声响在寂静的寒夜里传出十里。

当金军斥候望见城头飘扬的宋字大旗时,突然勒住马缰,城门外竟只有一员小将单骑而立,银盔银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来者可是南朝岳云?

"

完颜宗贤在阵后高声喝问,手按刀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却见那员小将将双锤在马前一磕,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正是你家小爷!金狗敢来送死?

"

话音未落,岳云突然策马冲锋,雪花在马蹄下飞溅如瀑。完颜宗贤见状大吼:

"放箭!

" 却见岳云舞动双锤,箭镞纷纷被磕飞,火星在寒夜里迸溅如星。

金军前排骑兵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锤风震得口吐鲜血,连人带马倒飞出去。

"南朝有此猛将...

"

完颜宗贤面色煞白,猛地勒转马头。

"撤!

"

五千金兵竟被一员小将杀得丢盔弃甲,直到退至三十里外的山谷,才敢停下喘息。

岳云勒马站在戈壁滩上,望着金军狼狈逃窜的方向,将锤尖挑起的金兵头盔甩落在地,盔甲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绍兴十年十月廿三,临安府钱湖门附近的西湖边雾气朦胧。

赵旉手持细竹鱼竿静立船头,玄色锦袍的下摆被湖风吹得猎猎作响,钱淑贞在一旁轻摇团扇,绢扇上绘制的《寒江独钓图》与眼前景象相映成趣。

邱羽按剑立在船尾,左倾川则仔细检查着船舷的缆绳,二人甲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殿下,西夏使团已到钱塘门,赵相正在迎接。

"

一名禁军斥候快马驰至岸边,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勒出刺耳的马啼声。

赵旉缓缓收起鱼竿,钓线上的浮标在水面划出一圈涟漪:

"知道了。

"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钱淑贞将暖炉递给赵旉,轻声道:

"西夏来使,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

赵旉接过暖炉,指尖划过炉身錾刻的龙纹:

"斡道冲是西夏柱石,他来议和...说明西夏已无再战之力。

"

他望向远处钱塘门方向,雾气中隐约可见旌旗晃动。

"但金人才是心腹大患,西夏这颗棋子,还得好好用用。

"

斡道冲的青布马车碾过临安城的青石板路时,老臣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街道两侧悬挂的中兴万岁灯笼,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车窗外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看,那是西夏来议和的使团吧?

"

" 听说灵州之战,宋军把西夏的铁鹞子都灭了!

"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斡道冲的心里,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赵鼎的引导下,使团来到临安府衙。

当斡道冲拄着拐杖走进大堂时,只见赵旉端坐主位,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张牙舞爪。

老臣正要下拜,却听赵旉抬手道:

"国师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

他的声音温和,却让斡道冲感到一丝寒意。

"寡君派老臣前来,是为两国罢兵言和...

"

斡道冲话音未落,赵旉突然打断:

"议和可以,但我大宋有三个条件。

"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割让河湟五州,二、岁贡银绢二十万,三、西夏太子入质临安。

"

斡道冲闻言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

"殿下,这...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

"

赵旉却微微一笑:

"国师可知,昨日岳云将军在大同城外,又败了金军五千骑兵?

"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让斡道冲如遭雷击。老臣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子,突然明白,西夏的命运,早已不在自已手中。

斡道冲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枣木拐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赵旉提出的三个条件如三记重锤,砸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大堂内的烛火明明灭灭,将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映得如同活物,张牙舞爪地俯视着西夏使团。

"殿下,河湟五州乃西夏立国根基...

"

斡道冲的声音嘶哑颤抖。

"岁贡银绢尚可商议,只是太子入质...

" 他的话被赵旉抬手打断,只见这位大宋储君缓缓起身,走到悬挂的《宋夏舆图》前,指尖重重点在河湟地区:

"国师可知,灵州之战时,西夏铁鹞子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如今都埋着宋军将士的尸骨?

"

随行的西夏译官刚将话语转译,便见一名西军降将突然冲出班列,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疤:

"我弟兄们在灵州城头被滚石砸断腿时,可没人跟我们谈条件!

" 大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赵鼎轻咳一声,用笏板指了指阶下的西夏使者:

"殿下仁德,开出的已是宽和之策。

"

斡道冲望着舆图上灵州至兴庆府的直线距离,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溅在青砖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他想起临行前李仁孝含泪的嘱托,终于咬牙道:

"容老臣... 容老臣修书回禀寡君。

"

赵旉见状微微一笑,拍了拍老臣的肩膀:

"国师不妨多在临安走走,看看我大宋的中兴气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