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楼下顿时陷入一阵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两家跟来的下人扭打在一起,摔盘子的摔盘子,砸椅子的砸椅子,有人冲出去报官,剩下的人四散开来,一时整个青楼像是菜市场一样。
而在这样的混乱中,一人悄然站到了台阶之下,将那颗珠子捡了起来。
“宁公子。”
棠苒捡了珠子,目光有些慌张地跑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气喘吁吁地喊盛怀宁。
盛怀宁将她手中的珠子拿回来,一边问她。
“屋内的酒盏都收拾了吗?”
“收拾了。”
棠苒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看到夏公子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心慌的厉害。
她恨魏谆,也恨夏侯爷,厌恶夏公子,但到底人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一条人命死在面前,还是免不了要慌张的。
夏侯爷与魏谆还没死,要说报仇的快感自然是没有,也不是怜惜这条人命,她就是害怕,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难免慌张。
“冷静一点。”
盛怀宁目光微蹙,一双眸子透出几分浅淡的神色,语气略沉了些。
棠苒被她这双平静的眼看着,咬了咬唇勉强镇定下来。
“他们会不会查到我……”
“不会。”
盛怀宁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
“青楼的流言摆在这,加上辅国公与夏家不和的事,今天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大打出手,只要酒盏带出来了,官府来查也查不到什么。”
人们只会因为这些天的流言,下意识以为他们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推搡间新仇旧恨加一起,辅国公把他推下去了。
“死的可是夏侯爷唯一的嫡子,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盛怀宁笑了一声,语调疏和地落下一句。
她想起夏侯爷和辅国公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就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走向了。
夏侯爷人到中年才有了唯一的儿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接下来朝堂上,可有一阵闹了。
谢离细细想下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
盛怀宁低头端了茶盏,刚要喝茶,忽然看见棠苒正坐在一边,颇有些心神不定,手中的绢帕被她攥在一起,昭示着她心中的慌张。
她搁下杯盏,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棠苒身前,接了她手中的绢帕,替她将手心的薄汗擦去,又拉过她的手,低头看她。
“唐小姐,你若是这样,没等夏侯爷和魏谆死,你就先把自己送进去了。”
棠苒恍惚地擡起头。
“我不是……”
“我知道你有些害怕,但这时候并不是害怕的时间。
夏侯爷与魏谆亲自判下流放你爹娘的命令,无视摆在面前的证据,你不恨他们吗?”
“恨……”
棠苒下意识地开口。
虽然她平素并不将这些情绪外露,但并不代表她不记得仇恨。
报仇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抓住的时候就在想,一定会给那一年惨死的父母,和颠沛流离的自己一个交代。
“那就对了。”
盛怀宁的声音平静,将她心中的慌张也跟着抚平,攥着她手的指尖的温度顺着传递给她。
“夏公子死有余辜。”
“我知道了,宁公子……多谢您。”
棠苒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待会刑部的大人来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道。
盛怀宁轻轻点头,松开她的手往后坐了回去。
指尖的余温犹在,棠苒刚镇定下来,就看到对面那位跟着宁公子一起来的公子,再次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明所以地微微朝着他颔首,被这眼神看的心中一毛。
没过一会,青楼外的吵嚷声消散,接着是几道喊声响起。
“刑部查案,无关人员速速离开。”
“去吧。”
盛怀宁朝她道。
棠苒离开,谢离与盛怀宁也悄然从后面的门出去。
刚出了柳阁,二人迎面撞上了傅泽安。
盛怀宁显然没想到傅泽安会亲自带人来查这个案子,傅泽安先是瞧见了谢离,刚要走过来说话,谢离悄然将盛怀宁拉到了身后挡住,几不可见地对傅泽安示意一下。
傅泽安登时了然,转头又进了青楼。
而盛怀宁与谢离回了太子府在等消息。
辅国公将夏侯爷的公子推下楼致死的事没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听说登时夏侯爷就吐血昏倒了过去,醒来之后见了自家儿子的惨状,瞠目欲裂地嘶吼道。
“入宫,入宫,我要见皇上。”
他登时跪去了御书房外,魏谆得了消息也跟着来了,虽说夏侯爷已经明面上站到了魏谆那边,也没少给皇上一派的人使绊子,但如今满朝上下都看着,的确是他的忠臣辅国公先推了人,他不能明面上偏袒,对方又有魏谆在,两波人在御书房争执的不可上下,谢癸只能装模作样地把辅国公下了大牢,等着傅泽安查清楚真相。
而此时太子府内,盛怀宁正与谢离同站在楼台之上,听了暗卫回禀的消息,露出个意料之中的笑。
“皇上不会处置辅国公,但夏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一语点明了这件事接下来的走向。
谢离也跟着颔首。
这的确是他父皇的作风。
可死的是夏家唯一的儿子,且不说魏谆怎么样,夏侯爷必定要记恨死辅国公了。
“宁宁觉得夏侯爷几日会有动静?”
皇上若不处置,夏侯爷肯定要自己为儿子报仇了。
“三日。”
盛怀宁缓缓开口。
人到中年才有了这么唯一的儿子,夏侯爷把他拿眼珠子似的疼爱,只要谢癸要保下辅国公,夏侯爷必定忍不住要动手。
不过在这之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自然还会推波助澜一下。
盛怀宁眼珠转了转,喊出暗卫吩咐了几句,又说。
“顺便再去柳阁问问,棠苒怎么样了?”
虽然傅泽安是谢离手下的人,但这件事许多双眼睛盯着,她想让棠苒做到万无一失。
吩咐过后,盛怀宁一回头,对上谢离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神。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宁宁对这个花魁,未免也太在意了。”
谢离的语气变得有些许幽怨。
盛怀宁顿时觉得好笑。
“我哪对她在意了?”
她和棠苒,说的最多不过是一场合作,她借棠苒的手引起这一场乱子,顺便让棠苒报仇,怎么到了谢离这,却变成了她在意棠苒?
“你那么耐心地安慰她便罢了,三番两次提醒柳娘保护她,如今还亲自为她作画。”
谢离顿时一扬眉,与她掰扯着说。
“一幅画而已。”
“我之前都不知道宁宁画技这样好。”
谢离打断她的话,冷哼一声说道。
“闲暇时间学来玩的,也不算精湛。”
她是相府的嫡女,自小盛相与盛夫人对她的礼仪与德行很是上心,琴棋书画都多有涉及。
“那宁宁最擅长的是什么?棋?”
谢离想起上次二人在江府花架旁下的那盘棋,盛怀宁的棋术连他都不得不赞许三分。
“不是,是琴。”
琴?
“宁宁的棋术都这么好,要最拿手的是琴,该不知道精湛到什么程度呢。”
“都是学来玩的罢了。”
盛怀宁哑然失笑。
谢离却像是起了兴趣一样,缠着她说。
“今日恰好得闲,宁宁不如抚琴一曲给我看看?”
今日?
盛怀宁摇头。
“懒得弹。”
“就一曲。”
谢离自她身后走过来,语气带了几分酸意地说。
“能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作画,却连弹首曲子敷衍我都不愿?”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盛怀宁发觉谢离这人的想法真让人奇怪。
腰身微微一紧,谢离自身后抱住她,将下颌轻轻搁在她肩头,像一只慵懒的猫,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耳垂处,掀起唇角道。
“就一曲,嗯?
宁宁也对我好一些。”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发觉谢离这些天是越发大胆了。
从摘星楼那夜开始,时不时这样抱着她不说,甚至还吻她。
“谢子瑾,你放开。”
白玉般的耳垂处掠过几分红意,盛怀宁伸手去推他。
那一双手却紧紧箍在她腰间不动。
“宁宁答应,我就放开。”
“没见过你这样无赖的人。”
盛怀宁翻了个白眼嘀咕。
“那宁宁今天就见识到了。”
谢离反以为荣,笑了一声道。
“宁宁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说着话,谢离已经朝下人吩咐去取来了琴。
但跟着琴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管箫。
“我不会吹。”
盛怀宁略一错愕,随即道。
“我会。”
谢离扬手接过箫,对她道。
“我给宁宁伴奏,如何?”
“你都不知道我要弹什么,就敢说与我伴奏?”
盛怀宁接过琴坐在石桌前,低头试了试音。
清脆的声音响了一下,的确是把上好的琴。
谢离极自信地说。
“宁宁弹什么,我都能伴奏。”
“那就试试?”
盛怀宁也起了意,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他。
“好。”
楼阁内只有弹两个人坐着,一侧的廊边种着的花随风晃动着,带起一阵花香吹过来,冬日的阳光顺着洒进来,映在她一张漂亮姝丽的脸上和蓝色的软烟罗裙。
她低下头,细白的手伸出搭上琴弦,微微一拨动,一曲流畅的梅花三弄就从指尖弹出。
前奏刚响起,谢离微微一动,似乎没想到她会弹这个曲子,但也只怔愣了一下,随即将那管箫搭过来,和进她的音节,流畅悦耳的声音随即在院子里响起。
琴声清脆不减,箫声亦是悦耳好听,和在一起不见什么突兀,反倒平添了几分雅意。
院子里的下人本就不多,安静的太子府内传出琴声箫声,顿时让院中的下人都驻足左顾右盼,待瞧见楼阁之上的两个人的时候,纷纷怔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盛怀宁的琴的确学的最好,一首并不好弹的梅花三弄在她手下被弹的轻巧,曲子流畅好听,白皙的手在古琴上灵巧地拨动,信手弹弄,风吹过卷起发丝,露出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谢离的箫亦吹的极好,音节悠扬,与她的琴声和在一起,或高或低都伴的极好,就像这首曲子天生就该琴箫合奏才能弹得最好一样。
盛怀宁如是想着,眼中闪过几分失神,手下动作略微一停顿,继而覆过来一只干燥温热的手。
她一惊,偏过头看见谢离。
曲子的最后,他停了手中的箫,与她的手交缠着,一起将后面两句用琴弹了出来。
就算加进来了一个人,手下的力道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谢离将度把握的极好,用与她方才弹琴一贯用的力道与节奏去弹,带着她的动作,后两句的曲子更清脆悦耳,泠泠的琴声响在楼阁之上,映在冬日之中。
傅泽安被下人带着走过来的时候,恰好瞧见这一幕。
今日盛怀宁与谢离都着了一身蓝色的衣裳,淡蓝色的衣摆交缠在一起,谢离在她身后,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二人挨的极近,盛怀宁垂首看着手下的古琴与交缠在一起的手,谢离低头看着她。
往昔大多时候,外人面前的谢离最冷清疏离,或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连傅泽安都少见他眼下这神色。
肆意散漫的眉眼软了下来,低头看她时眸中带了几分笑意,素日世人评判谢太子,大多觉得他笑着之时也不达眼底,更多时候身上的冷清和锋利能把人冻着了一样,让官臣畏惧贵女止步,无人敢上前多与这人说过一句话。
他像冬日最后的残雪,哪怕在初春将至的时候,亦会让你感觉到残冬后知后觉的冷意。
但眼下分明不一样。
他的笑像是由内到外溢出来,从眉梢眼尾,透过他看盛怀宁的样子,便观到是何等真心。
衣摆交缠之下,平白显出几分缠绵与缱绻的意味,哪怕二人之时低头同抚一首曲子,也让人觉得像极般配的一对璧人。
他之前听谢离提及过江南往事,总是好奇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谢离心甘情愿留在江南困了一年,回来又念念不忘,又总不相信如谢离这样的人,也会为谁低头折腰,耐心温柔地去做什么。
如今眼下,却像是透过光阴,让傅泽安窥见到一点那一年的谢子瑾与徐沅。
他走过来的脚步声惊动了二人,但下人没过来通传,盛怀宁还没回过神,这些天魏宫频频的动作与刺杀让她的警惕更强了些,还没等傅泽安从廊下过来,她手下动作一扬,琴音拨动,竟带起几分气劲,清厉地朝前扫去。
“谁?”
那气劲带了她三成的武功,傅泽安本低头走动着,没听见盛怀宁的话,察觉到危险逼近,他一惊,闪身避开那气劲,踩着一旁的石阶飞身过去。
“盛小姐,是我。”
他的声音让盛怀宁回过神,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随即站起身道。
“多有冒昧。”
“无妨,是我没听见盛小姐的话。”
傅泽安从不远处走过来看着盛怀宁眼中闪过几分惊叹。
“盛小姐的武功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那三成的功力底子深厚,何况还是借助琴弦带起气劲与掌风,可想而知是何等厉害。
傅泽安自己做不到如此,自然对能有此本事的盛怀宁很是钦佩。
盛怀宁微微一笑。
“傅大人过赞。”
“我在朝中办案查证忙的一塌糊涂,殿下倒是有闲心在这弹琴了。”
傅泽安走上前调侃道。
谢离将手收回来,站定在一旁。
“忙完了?”
“忙自然是不可能忙完的,只是来此坐一会,待会还要回去刑部审讯辅国公。”
皇上逼得紧,不相信辅国公是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对别人下杀手的人,纵然他也想着夏家人死,却不是在如此明面上。
如今夏家揪着事情不放,皇上就逼迫着他尽快查出个结果来交代。
傅泽安落座在桌子前,问他。
“殿下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往柳阁跑?”
若换了旁人他就以为是去消遣的,可这种事放在谢离身上实在不可能,傅泽安自然知道他是因为别的事。
“恰好路过,观了一场好戏。”
谢离跟着落座,随即朝盛怀宁招手。
“殿下如今连这些小事也要糊弄臣?”
傅泽安自然不相信他“恰好”路过这种事。
谢离微一拧眉,盛怀宁随即开口。
“傅大人既然来这问了,还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果然,我就看着后面的那个人像盛小姐。”
傅泽安对盛怀宁这样坦诚的态度很是欣赏,毕竟他今日就是揣着答案来试探盛怀宁的。
“夏家的事,有多少盛小姐的手笔?”
“不多,人不是我杀的。”
毕竟是夏公子和辅国公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又是夏公子自己踩着珠子被辅国公推了下去,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她想她无需解释。
毕竟也不算说谎。
傅泽安微微拧眉。
他本来也觉得这件事的确是辅国公做的,只是当时盛怀宁与谢离出现的地方太巧合,他怀疑是他们为了算计魏谆而选择从夏家下手,特意来问一句,心中多少有个把握去办这件事。
如今得了盛怀宁的话,傅泽安再回头去理这件事的首尾,发现的确是严丝合缝,从一开始就只牵扯进了辅国公,夏公子,和那个青楼花魁,的确没有别人半分影子。
这事好办也难办,好办的是结果摆在面前,难办的是谢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会一味为难刑部。
傅泽安心中思忖着,点头道。
“有盛小姐这句话,我便安心去查案了。”
“为何要说有我这句话傅大人就放心了,难不成傅大人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
盛怀宁轻笑一声,擡头看他。
一双清凉的凤眸将傅泽安的心思猜了透彻,他难得露出几分窘迫。
“我并非有意怀疑盛小姐。”
“傅大人实在多虑了,我只是个小小贵女,又不是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犯不着沾染上什么命案。”
盛怀宁的话说的漫不经心,连谢离都听出来三句有两句假话,但傅泽安一时被这句话“指责”着,心中更为愧疚不安。
“盛小姐见谅,此时的确是傅某唐突。”
“无妨,傅大人身份摆在这,我能理解。”
盛怀宁微微一笑,“宽宏大量”地道。
傅泽安与他们闲谈了几句,下人匆匆走过来附耳说了什么,他站起身道。
“刑部那边有事……”
“去吧。”
谢离微微颔首。
送走了傅泽安,谢离才回头看盛怀宁,好整以暇道。
“宁宁这张嘴,惯会骗人。”
黑白谎话张口即来,若非他清楚事情真相,也要被盛怀宁给骗过去了。
“事情没落定之前,谨慎些不是坏事。”
盛怀宁坦坦荡荡地说。
她并非有意怀疑谁,只是天生谨慎的性子要她说话多留三分。
“宁宁聪明。”
谢离知道她这句话并非防范傅泽安,而是兹事体大,谨防隔墙有耳。
今日暖阳照着,倒没见多少风,顺着窗台落下,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二人坐在桌案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过了小半个时辰,谢离说的话久等不来人回应,偏头一看,发觉人已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趴在石桌上,一张玉颜之上透出几分恬淡温静,浅睡之时敛了身上的警惕与锋利,长长的眼睫垂落,微微动了动,谢离看着只越发觉得她可爱。
他凑近了些,刚要伸手为她撩了耳侧的头发,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偏过头对下人吩咐了几句。
没过一会,下人拿来了宣纸与作画的毛笔。
谢离嘀咕着说。
“不想给我作画就罢了,换我给宁宁画。”
他坐在盛怀宁对面,将她熟睡的样子画了下来。
谢离极用心,落笔认真细致,将她腰间的玉佩,耳侧的耳珰,甚至头上的簪子都一一画了下来,没过一会,盛怀宁的样子跃然纸上,一张极盛的容颜被他勾勒的越发漂亮灵动。
他满意地搁了笔,目光落在盛怀宁身上,更溢出几分温和与爱惜。
又像是突发奇想一样,低下头在画中女子的眉心画了一朵花钿。
那花钿落在额间,更衬得她秀色空绝,哪怕在熟睡中亦不掩一点姿容。
谢离落笔在一侧写了自己的名字,满意地看了看,递给一旁的下人。
“送去孤的主殿挂起来。”
“是。”
宫人接了画离开,谢离嘴角勾起几分浅浅的笑意,瞧盛怀宁睡的正熟,他走上前弯了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才将人打横抱起,一路离开楼阁。
午后阳光正暖,映在二人的浅蓝色衣袍上,远远看去交缠在一起,最见缱绻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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