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阿月的话刚落,小野妹子的随从就红了脸,攥着衣角嘟囔:"谁笨了?海藻胶和树胶,闻味就分得清......"
"哦?"阿星不知从哪钻出来,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米糕,"那你说说,海藻胶带啥味?"
随从张了张嘴,脸憋得像染坏的红锦:"带......带海腥味?"
"错啦!"阿星笑得米糕渣掉下来,"是带点咸涩,跟腌梅子似的——上次桑娘子用它粘书,我闻过!你连这都不知道,还说不笨?"
小野妹子狠狠瞪了随从一眼,转身就走,袍角扫过柳叶的象腿,差点绊倒。
柳叶的随从捂着嘴笑:"输了比试还嘴硬,比扶南的鳄鱼嘴还犟。"
暮色漫过"万国驿馆"时,马库斯正把琉璃棱镜架在窗台上,阳光透过镜片,"唰"地照在小张刚织的锦样上。
锦样是青底云纹,被光一照,云纹上竟浮起七彩光斑,像把彩虹剪碎了撒在云上。
"小张,你看!"马库斯拉着鲁直的徒弟,指节敲着墙面,光斑随着他的手移动,"用这光纹做锦样,比你们的云纹、水纹艳十倍——罗马的神庙帷幔,就该用这样的纹!"
小张往锦样上泼了点水,光斑顿时散了,水痕晕得云纹发沉。
"艳有啥用?"他拧着锦样的水,"遇水就花,跟阿星画坏的书签似的。咱的云纹,水泡三天都不褪色,上次王大叔的《农器谱》掉井里,捞上来晒晒干,字还清清楚楚。"
马库斯挑眉,把棱镜转了转,光斑又聚在锦样上:"可以在锦里掺琉璃粉,防水!罗马的金线锦就掺过,比你们的桑皮线耐造。"
"琉璃粉太脆!"小张从怀里掏出块旧锦,边角磨得起毛,"你看这云纹,织了三年,还能当包袱皮,掺琉璃粉的,怕是揉两下就碎,跟摔破的镜子似的。"
陈阿娇带着桑小娥路过,正听见这话,笑着停住脚:"马库斯倒是会想新法子。"她指着墙上的光斑,"这纹确实艳,让尚方署铸个花楼木样试试——但得掺汉家的柞蚕丝,增点韧劲,不然真成了脆琉璃。"
马库斯眼睛一亮:"若织出来比罗马金线锦耐造,我订百匹!"
"先别吹。"小张往锦样上戳了戳,"织出来得经住阿星的折腾——她上次把桑葚酱蹭在云纹锦上,一擦就净,你这光纹锦,能经住不?"
阿星立刻举着米糕凑过来:"我现在就试试?"
"别别别!"马库斯赶紧护住棱镜,"还没织呢......"
不远处的染缸边,达摩多罗正用竹搅棒划着番红花染缸,橘红色的染料翻涌着,溅在小张的裤脚,像落了片晚霞。
"小张,过来。"他扬声,"你看这色,配汉家金线,织'佛国祥云锦'如何?比天竺的袈裟还庄严。"
桑小娥蹲在旁边,往另一缸里撒明矾:"庄严有啥用?得经洗。"她捞出块染好的锦样,在清水里搓了搓,"你看,加了明矾,色牢得很,比单用番红花强——上次李嫂染的红绸,洗一次褪半色,跟哭花的脸似的。"
达摩多罗不服气,也捞起块锦样搓:"天竺的染法,晒三年都不褪色,比汉家的茜草经晒!"
"晒不褪,可经不住汗浸。"桑小娥指了指驿馆外的脚夫,"你让他们穿三天,保准腋下褪成浅粉,跟没染透似的。"
马库斯忽然拍手:"不如比一场!三日为期,我用琉璃光纹配金线,小张用云纹配桑蚕丝,达摩多罗你调新染法——谁的锦经住水泡、汗浸、日晒三样折腾,谁赢!"
"赢了咋说?"小张攥紧拳头,"输的得把最得意的技法交出来!"
"成交!"达摩多罗把竹搅棒往缸边一磕,"我这就加印度的郁金香,定能调出又艳又牢的色!"
陈阿娇笑着摆手:"技法不用全交,赢的教输的一手就成——上次波斯商队和越人比染布,最后互相学了招,倒创出了新色,这才是正经事。"
阿星忽然指着墙上的光斑:"我也要掺一脚!"她举着米糕,"我来当评委,谁的锦经住我蹭米糕、泼茶水,就算过关!"
马库斯看着她沾着米糕渣的手,忽然打了个哆嗦:"这评委......比水泡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