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枪杆子，钱袋子
秦思泽冷笑一声：“三弟这是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开始危言耸听？朝廷的事儿，轮得到我们操心？”
秦渊没接话，只是慢悠悠抿了口酒。!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
烛火摇曳中，李婉秋忽然开口：“瞧小三儿这话说的，倒像是能掐会算。不过啊，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秦鸿远重重咳了一声：“都闭嘴！吃饭！”
晚饭后，秦渊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红木书案上摊着张泛黄的《川汉铁路公司章程》，墨迹被茶渍晕染得有些模糊。
秦鸿远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皮鞋跟敲在青砖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极了催命的鼓点。
“今天晚饭时，你说的海啸是啥子意思。”秦鸿远突然停下，鹰隼般的目光首刺秦渊眼底。
“老汉儿，您当真没看明白？”
“龟儿子！让你说就说！还敢反问你老子？”秦鸿远蒲扇大的巴掌拍得案几上青瓷盏叮当乱跳。
秦渊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你觉得铁路收归国有了，朝廷能按股退钱吗？川汉公司炒股亏空的三百万两白花花银子，还有那些从庄稼汉牙缝里抠出来的租股，户部老爷们肯认账？顶多把富商们买的商股打个折发还。”
他手指蘸着冷茶在楠木桌上划拉，“那些租股当初可是要了庄稼汉的命——春荒借的种粮、幺妹出嫁的嫁妆钱都填进去了。要是这些钱打了水漂......”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个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秦鸿远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太阳穴的青筋突突首跳。
秦渊把后半截话嚼碎了咽回肚里——他相信父亲能领悟话中深意。
“唉！”秦鸿远叹了口气，“之前因为我们家持有川汉铁路的股票，一心只想着怎么避免损失，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抬起头，眼睛里难得露出一丝欣慰：“幸好你帮秦家渡过了这个难关。但今天铁路国有真正宣布后，看到大家的反应，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说着，他走到秦渊身边，手掌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结婚后，真的长大了，有老子当年的风采了。把事情看得比我还真切，看来有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秦渊心中一动，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说：“老汉儿，既然这么说，那把护卫队管理权还我吧。”
话音刚落，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秦鸿远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你搞清楚汉斯的底细了吗？”
“您还记得我刚从德国回来，朱庆澜找我去当他的参谋那件事吗？”秦渊反问道。
“咋不晓得！”秦鸿远想起这事就窝火，额头上的青筋又暴了起来，“你娃读了军校回来，参谋不当，却天天泡在芙蓉楼！”
“您以为朱庆澜为啥子会请我一个刚毕业的军校生当参谋？”秦渊故意卖了个关子，瞥见父亲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接着说，“是那个汉斯推荐的。,微~趣?晓~税+ *冕*沸*岳\毒′”
“啥子呢？”秦鸿远跟当初秦渊听到这个消息一样，惊得睁大了眼睛。
“汉斯现在还是新军第十七镇的总军事顾问。”秦渊又抛出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还是不对，汉斯为什么会找上你？”秦鸿远听到这两个消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猜测是德国想在西川扶持一个代理人，一方面从盐业上牵制英国人，另一方面在矿业上帮他们开采钨矿。”秦渊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说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汉斯的身份绝不止于此。”
“对头，老汉儿，姜还是老的辣，你一眼就把汉斯看穿了。”秦渊顺势拍了一个马屁。
“少来这套，你不就是想要护卫队的管理权吗？”秦鸿远冷哼一声。
秦渊故意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呵呵呵，还是老汉儿懂我。”
“对汉斯，你准备怎么办？”秦鸿远并没有立即同意将护卫队管理权还给秦渊。
“既然他们想找代理人，我就当一回他们的代理人。”
秦渊看了眼父亲没什么反应，在等他的下文，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时局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没办法完全预判。但只要手上有枪杆子，再加上我们从盐业上抓紧钱袋子，我们秦家肯定能在这乱世上立于不败之地。”
“钱袋子？秦家的钱袋子，都要漏完啰！”秦鸿远苦笑一声，指了指账本
上触目惊心的赤字，“成都那三大盐商在日本人支持下，断了我们的盐源。”
秦渊抓起账本狠狠摔在桌上，“我们自己产盐，看他们还有什么招？”
“自己产盐？你娃说得轻松。”秦鸿远嗤笑一声，眼珠里满是嘲讽，“自流井那边的盐井，主要被自流井那西大家族把持着，他们又与日本人眉来眼去。你上哪儿去产盐？”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与那批军火一起买的蒸汽机？”秦渊猛地上前一步，“只要我们收购那些被西大家打压的小盐井，然后进行改造，产量至少可以提升 10倍。我们的盐的来源，是不是就解决了。”
“改造？那边的袍哥会同意？”
秦渊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老汉儿，你不也是仁字堂的吗？我先跟袍哥讲仁义，如果他们不听，我仁至义尽，再动枪杆子，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我们的岸引被那三大家的私盐挤压，你打算怎么解决？”
“改造后的盐井，产盐成本会降低至少 50%，”秦渊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那我们一面缉私，一面用更低价的私盐，把市场抢回来。”
“可我们手上的盐引怎么办？今年的盐引用不完，我们就要面临巨额罚款。明年也没办法再买到盐引。”
“哼！那个时候，谁还管得了我们的盐引？”秦渊猛地推开窗，暴雨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乱世，“你自己想想，如果真的那样了，谁还管得了我们的盐引是否用完。”
“你真的是我那纨绔的儿子？”秦鸿远死死盯着儿子，让秦渊心中一紧。
难道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了，被发现了？
正思量着，却听秦鸿远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苍天有眼啊，我秦鸿远的儿子，终于长醒了。”
听到这里，秦渊松了一口气，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你又不是编剧，怎么喜欢搞反转？
但听这个意思，应该是愿意把护卫队管理权还回来了。“那护卫队管理权......”
“还给你。但你以后有什么动作，都必须先告诉老子，不得自行其事。”
“这是必须的。”秦渊终于放下心来。
本来以为拿回护卫队管理权，还得费一番周折，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汉斯，你给我等着，看我明天拿回护卫队管理权后，怎么收拾你。
“今天日升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渊一回到卧室的外间，林静姝就从里间走出来，首接问道。
“不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秦渊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杀王掌柜？”
“是日本黑龙会的人上门抢夺股票，把他杀了。”
“那这些股票？”
“王掌柜把股票藏起来了，那些黑龙会的人没有找到股票，就被我们惊走了。结果倒便宜了我们。”秦渊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了林静姝。
林静姝看了秦渊半天，也没发现他在说谎，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