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封狼居胥
震天的哭喊与砍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死寂。_d.i.n/g.d`i-a_n/s￠h!u.k¨u\.?c.o/m?
月光惨淡地洒落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秃鹫与夜枭的嘶鸣已在远方迫不及待地响起。
左丘独自立于这片修罗场中央，身上的血污凝结成暗紫色的硬块。他微微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低沉的呓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小妹…爹…娘…还有柳树洼的乡亲们…”
“你们看到了吗？这只是开始…只是个小仇…”
“巴图还活着…他此刻正品尝着恐惧与绝望的滋味…我会让他尝尽你们经历过的所有苦难！”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一种更加宏大的野心：
“等着！我会继续向西北！一直打到匈奴的王庭！捣毁他们的狼穴！让匈奴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时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宁静。
一名身形矫健、神情肃穆的朔风营老兵，扛着一个被厚布遮盖的沉重物件，大步来到左丘与霍成疾面前。
他放下物件，解开布罩——
刷！
即使在昏暗的月色下，那物件也瞬间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灿然金光！
“禀参谋！清理战利品时，在一顶看似被冲垮的王帐废墟里，发现了此物！”
布罩掀开，一尊约一米高的狼头人身金像赫然显现！那金狼獠牙森然，狼眼镶嵌着某种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古老、蛮横、不容亵渎的威严气息！
“嘶——！”
“长生天！！”
几乎是同时，周围目睹这金像的女真将领和士兵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赫图喇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猛地向前跨出两步，死死盯着金像，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
“这…这是…匈奴的祭天金人？！圣狼神像？！”
“这可是草原各部，尤其是匈奴至高无上的圣物！是沟通长生天和白狼神的象征！代表着匈奴王权的正统！”
他猛地转向左丘，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贪婪光芒，“左参谋！这是神器！是足以震动整个草原的神器！”
他已经在盘算，如果将这金像带回女真王庭，那将是何等泼天的功劳和荣耀！
左丘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金像，又迅速扫视了一圈周遭——此地刚刚被屠戮一空，绝无可能藏匿匈奴高层。!1+3¨y?u?e*d*u_.`c+o￠m!结合之前的洪水……
“被大水从王庭冲下来的？”霍成疾低声说出了左丘的猜测。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左丘的声音平静无波。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金狼冰冷的鼻梁，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笑意在他嘴角蔓延开。
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历史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封狼居胥
“赫图喇将军。”左丘收回手，锐利的目光看向仍在震撼中的女真将领。?如!文¨网^ ¨无-错/内!容·
赫图喇连忙收敛心神：“在！左参谋请吩咐！”
“草原各部，包括匈奴，公认的圣山在哪里？”左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圣山？”赫图喇一愣，随即答道，“自然是狼居胥山，那是传说中圣狼神栖息之地，是历代匈奴单于祭拜长生天的所在！”他狐疑地看着左丘，“左参谋…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我们……”
左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西北，那片被晨光微微勾勒出轮廓的、更庞大更遥远的山脉方向。
嘴角那一丝冰冷的笑意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一种混合着无尽野心与快意的决然！
“左丘，你想做什么？去狼居胥山？”霍成疾隐隐猜到了什么，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种既是兴奋，又是被其滔天气魄震慑的复杂感觉笼罩着他。
一个惊世骇俗、足以震古烁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成型！他失声问道：“你……你要代天子行……祭天之礼？！”
左丘侧过脸，看向身旁这位意气风发、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庞，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遥远蓝星上的那位传奇。
他缓缓点头，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霍将军说的没错。此去狼居胥，我左丘，携匈奴祭天金人—
—”
他目光如炬，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宣誓：
“代大乾天子，行封禅之礼！祭告天地！诛灭胡虏！”
“封——狼——居——胥——！！！”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霍成疾、赫图喇以及所有能听到他话语的士兵心上！
霍成疾的眼睛瞬间瞪圆，血液仿佛在瞬间沸腾上涌！他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疯了！你真是疯了！但……但是……太他娘的痛快了！！”他猛地攥紧拳头，仰天发出一声短促的咆哮，脸上全是狂喜，
“这是足以彪炳千古，震烁万年的壮举！！你我来此一遭，竟能参与如此盛事，便是立刻死了，也无憾了！！”
名留青史！开天辟地第一遭！他霍成疾的名字，将与这前所未有的功勋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份前所未有的荣耀感，瞬间冲淡了他心中那丝被左丘光芒遮蔽的阴影！
左丘朗声下令，声音传遍四方：
“传令全军！”
“亮出所有旗帜！竖起‘乾’字大纛！扛起这尊狼头金人！”
“全军拔营！目标——狼——居——胥——山——！！！”
命令如同飓风般迅速传开！
五千七百名将士，无论朔风营精锐，还是女真铁骑，在短暂的、巨大的震惊过后，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吼声！
“诺——！！”
“祭告天地！封狼居胥！！”
“名留青史！！！”
整个营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疲惫被一扫而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亢奋与荣光！
他们纷纷扯下战马上的遮掩，将大乾的军旗、朔风营的玄色战旗、女真部落的图腾旗，一面面高高擎起！
那尊金光闪闪、代表着匈奴最高信仰的狼头金人，被置于队伍最前方一辆特制的战车之上，在渐明的天光下闪耀着夺目而讽刺的光芒！
浩大的军阵不再隐匿行踪，如同神兵天降，又如同巡狩人间的王师，大张旗鼓，以无可匹敌的锋锐姿态，向着匈奴的圣山——狼居胥山，疾驰而去！
“封狼居胥！”的口号响彻云霄，如同惊雷，在广阔的草原上激荡、传扬！
队伍的最后，被两匹快马拖曳着的巴图，早已被颠簸得奄奄一息。嘴巴被两根冰冷的细铁链残忍地贯穿上下颚，牢牢撑开，不仅无法咬舌自尽。
甚至连发出清晰的嘶吼都做不到，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
任何试图加剧伤口的动作，都会立刻引来看管士兵警惕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检查——确保他活着承受这份炼狱般的痛苦。
然而，当巴图勉强抬起头，看到这庞大骑兵队伍前进的方向，以及那尊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光的圣狼神像时，他那因痛苦而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那是……通往圣山的方向！
他死死盯着那尊金像，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他们……要去干什么？
那尊象征着匈奴至高尊严、唯有单于才有资格请动祭天的圣物……怎么会落入汉人之手？！还被这样堂而皇之地扛着前行？！
一股灭顶的恐惧和天塌地陷的屈辱感，彻底淹没了他的痛苦！比身体上千百次的拖拽更让他痛不欲生！
圣山…那是所有匈奴人最后的灵魂寄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