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囚笼
“我下手会有分寸,放心。*x·i?a,o·s+h/u,o.n_i!u\.`c~o.m\”
靳野笑了笑,那语气淡得像随口一提,可偏偏尾音一顿,像是不经意似的问,
“……如果真不小心打坏了,你会心疼他吗?”
苏月泠微微一愣,眉心轻蹙。
这个平日里一副酷哥模样,此刻却像个幼稚鬼,非要在她面前争个高低,试图用这种拙劣的小把戏探她的心思。
既好笑,又让人无奈。
“靳野,”她盯着屏幕里他那副欠揍的表情,深吸口气,语气冷冷压下,“你再这样,我……”
靳野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那一贯不羁的眉眼间,难得透出几分被踩到尾巴的窘迫。
他的神情从漫不经心到一丝僵硬,不过眨眼的工夫。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像是刚才的轻佻从未出现过,低声认错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你不生气,嗯?不逗你了。”
苏月泠轻哼一声,没再理他,将视线别开,一副懒得多说的嫌弃模样??。
靳野见状,摸了摸鼻子,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
他盯着屏幕中苏月泠的侧脸——
那熟悉的清冷却又带些许无奈的神情,挠得他胸口发痒。
“别急着生气,我这次是认真的。”
靳野的声音低了些,眼底掠过一分正色,但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却不自觉泄露了一点讨好,
“凌茳区的事……我想了很久,有些线索,??或许该让你知道。??”
苏月泠的目光终于从窗边收回了些,但表情仍冷淡——她从不轻易表露情绪,只用一声冷哼示意靳野心领神会。¨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那个污染区,不是因为太阳辐射异变形成的。”
靳野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那里曾是研究院设立的外围研究站。”
空气瞬间凝固。
苏月泠原本垂着的手指轻轻僵在膝盖上,指尖泛起一点不明显的潮意。
但很快,她调整好情绪,将所有波动压制在清冷的眼神之下
“证据?”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却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我曾偷偷进去过一次。”
靳野停顿了片刻,低垂下眼,仿佛刻意不去看她此刻骤然绷紧的面容。
“污染区外圈的围场,??有地下建筑遗迹,甚至封存实验设施的残骸。??”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严肃,“但我没有继续深入调查,怕打草惊蛇。”
苏月泠的眼神瞬间锋利如刃。
她紧盯着床单边角,指尖不自觉地扣住褶皱,把心头那些翻涌的疑问,压进声音里:“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靳野垂了垂眼睫,语气低沉而无奈:“因为……我知道,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他转了转手指,却不敢去探究苏月泠此刻的表情:“你和塔的关系太近,他们不会让你碰这些东西。所以一开始,我不想让你卷进去。”
“所以你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她冷冷抬眸。ˉx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
靳野心头一紧:“我原本……确实没打算告诉你。”
他苦笑了一下,像在自嘲:“可你己经走到这一步了,泠泠。我不能再让你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你迟早要和‘塔’的核心,正面对上。”
空气陷入了某种近乎死寂的状态。
光影在苏月泠清冷的脸上割裂成一片虚幻的迷雾。
她垂了垂眼,却并没有避讳靳野注视的目光。
“??你知道吗,靳野???”
苏月泠忽然扬起嘴角,笑意近乎荒唐:“我从小看着它怎么一步步腐烂,看着记忆里光辉的高塔,逐渐沉进腐水中……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它不是我的敌人。”
她轻笑,语气却透着令人心碎的麻木:“它只是囚着我的笼子罢了。它不碎,我也无路可走,不是吗?”
靳野胸口像被钝器锤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身影,明明她说得那么轻,却像拿刀在自己心上剐一刀。
她表面冷漠,只有他知道——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血肉翻涌。
“??泠泠??,??”
靳野沉沉地唤了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
的固执与急切,
“??你以为我在乎塔?我效忠于它,拿它给的资源和权利活着,它崩塌了我也无所谓??……可你不应该,??你不一样。??”
苏月泠望着靳野,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苦笑,像一把即将燃尽的火柴,拖着长长的尾音,自嘲道:“??例外?靳野……如果一个人注定是笼子里养着的‘明珠’,又何来‘例外’?”
靳野的瞳孔动了动,他的手在屏幕前握紧,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却不敢让怒意和痛惜流露半分。
苏月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地把自己剖开来给他看,却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是那棵早己腐朽、蛀空的大树上最娇艳夺目的朱果。
每一分赐予她的荣耀与养分,仿佛都在提醒她,她早己与这片腐土纠缠成命运的共生体。
可这份被精心呵护的宠爱,究竟能否将她庇护在无边的阴霾之外,还是终将拉她坠入深渊?
似乎无论怎么挣扎,命运的结局始终在她背后静静守候,从未偏离。
她所依靠的宠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匕首,早晚有一天,她自己会亲手用它刺进喉咙。
小说中的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曾为了唐阮阮做出那些选择时,心里又煎熬到了怎样的程度?
她的每一步,是否都像赤脚踏在玻璃碎片上,明知道痛,也要清醒地走下去,甚至清醒地为自己设下惩罚?
没人能回答她,连她自己也早己分不清,哪一条路才是真正的出口。
“泠泠。”
靳野低声唤她,那声音,轻得像一缕风,藏着满满的心疼和克制。
他看着苏月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像是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痛得发闷,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那种无力与焦灼交织成一团,像洪水一样把他彻底吞没。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
“你想要的,我都替你实现。”
不是一时冲动的安慰。
是他无数次在心里默念的誓言。没有条件,没有犹豫——只因为是她。
在他眼里,苏月泠始终是那轮高悬的明月。他曾远远仰望,只敢静静守护。
而如今,只要她伸出手,他愿做那片夜幕,低垂下来,陪伴她,首到永恒。
苏月泠的唇微颤,心却早己掀起巨浪。
她本该拒绝他——像她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冷静而坚定,把他推远,别让他卷入她注定的深渊。
可这一刻,她却动摇了。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
久久未听到回应,靳野笑了笑,那笑容如他一贯的明亮、洒脱,却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
通话结束的瞬间,虚拟屏幕暗下。
苏月泠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身子猛然向后仰去,背部重重撞上床头。
她像是与这片寂静的空间融为一体,周遭的空气沉重得像铅,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片死寂中——
她猛然瞪大眼。
一股痛苦突如其来,席卷她的五感,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碎。
魂金在她血液中翻涌,躁动如野兽。
白皙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扭曲跳动,如活蛇游走,诡异而猖狂,似在寻找某个出口。
血管剧烈膨胀与收缩,鲜红的血液沸腾奔涌,每一寸肌肤都被灼烫,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被火焰烧灼。
那痛,尖锐得仿佛灵魂都要裂开。
她咬紧牙关,撑着意识,一字一顿地艰难吐出声音:
“Aurora……帮我找沈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