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铁笼
苏月泠沉默着回到阿皮的家。′j\i¨n+g¨w_u\h·o,t¨e~l′.?c?o\m*
门一打开,便迎上了阿皮怒火中烧的视线。
“你去哪了?”阿皮堵在门口,仰着头质问她,“你伤得那么重,还乱跑什么?”
“你知不知道,为了帮我……你己经惹了多大的麻烦?”
苏月泠觉得脑袋沉得厉害,耳边嗡嗡作响,连思考都变得吃力。
她不想多说,只是将从尸体上搜来的东西丢给阿皮,然后踉踉跄跄地往里走,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只想找个角落躺下。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么多能量晶片?!”阿皮的惊叫在背后炸响,紧接着“噔噔噔”跑到她身边,“你是去杀人放火了还是抢了黑市车队?别告诉我这是你路上捡的。”
“嗯。”苏月泠闭着眼,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皮还在追问,神情慌张,语速越来越快。苏月泠终于被声音逼得睁开眼,喉咙沙哑,却吐出的话冷静得近乎残忍。
“我杀人了。”
她看着阿皮,眼神空洞,“我杀了他。”
“然后把他的东西都抢了。”
——
那具尸体被处理得匆忙且狼狈。
夜色如潮水般涌入破屋,冷风裹挟未散的血腥味,在沉默中盘旋不去。
阿皮拖着尸体,踉跄着一路将其拖到后巷的垃圾焚烧通道。
他手刚触到启动按钮,身后便骤然传来轻微却诡谲的脚步声。′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精神力如毒蛇般从黑暗中扑来,精准扣住他的颈椎!
“抓到了。”阴影中的人冷笑一声,“胆子挺大啊,还想毁尸灭迹?”
几个人猛地扑上来,将阿皮按倒在地。
他的脸重重磕在冰冷的钢板上,血腥和铁锈味糊住了鼻腔。
苏月泠站在盥洗台前冲洗手上的血迹。
冰冷的水一遍遍流过她的指尖,肌肤被冻得泛白,连指节都因摩擦而微微泛红。
阿皮还没回来。
胸腔里的不安翻涌如潮,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具尸体是个祸根。
阿皮说,那人是某个帮派的外围成员,身份肮脏,一旦被查到……
不好的预感愈发加重,她一把拽起外套冲出门,夜色如墨,街头空荡荡的。
巷子转角处,一辆黑色悬浮车停靠在阴影中。
阿皮被人架着,脸上血痕尚未干涸,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擦去的血丝。
“放了他。”苏月泠低声开口。
那几人闻声回头。
为首之人眯起眼睛,目光缓缓扫过她肩膀上的伤口、干裂的唇瓣,再落在她毫无惧意的眼神上。
“哦?”他咧嘴一笑,语气戏谑,“这小子杀了我们的人,还让我们放了他。”
一旁那人嗤笑一声,痞气十足:“哈哈,小情人来救了?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就学人金屋藏娇?”
“他跟这事无关。”苏月泠一字一顿,咬字如刀,“人,是我杀的。′j_c·w~x.c,.!c+o-www.”
——
“干得漂亮,竟然抓回来个女的,这么细皮嫩肉的肥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苏月泠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前,粗糙的束缚带勒得手腕泛白。
她不过脚步慢了半拍,便被身后的枪托狠狠一击,背部剧痛袭来,她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
身旁那人趁势一拽,再次收紧束缚,将她拽得一个趔趄,膝盖几乎跪倒。
押送她的几人带着讥笑,丝毫不掩露骨的轻蔑。
他们穿过废弃城区的边缘地带,一路深入——
那是一个被遗弃的空洞工厂,天花板上吊着几盏坏掉一半的冷光灯,惨白的光如鬼火般晃动,把墙上的弹孔、血迹和涂鸦映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混杂着机油、烟灰、和淡淡的腐臭。
角落堆满破旧机械与塑料板,有几个浑身纹着刺青的流民正蹲在油桶旁烤火,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像在估价。
地面油污混着血迹,凝成黑褐色的斑块,一脚踩上去能听见黏稠的“啪嗒”声。
有人踢了她一脚,把她赶进最角落的一间铁笼——
“乖点,就你这货色,有的是人排队抢。”
苏月泠跌进笼内,后背贴着冰冷的铁栏,指尖渗出血
丝。
她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眼神却越发冷了。
手臂上的针孔仍隐隐发烫,仿佛火焰在皮肤下灼烧。
就在外出寻找阿皮前,她给自己注射了两针精神力强化剂。
她早己预设了最坏的结果:暴露身份,彻底撕破伪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杀出灰烬之城。
她还给阿皮和奶奶留下了枪和匕首,嘱咐他们尽快转移。
在阿皮家里,她翻找到一些散落的零件,勉强拼出了可用来修复通讯器的工具。
只要她能拖住时间、找到一处安全的、有信号的地带,向圣塔发送求救信号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飞艇事故之后她失联至今,圣塔不可能毫无反应。他们一定己经出动搜寻部队。
但现实远比她预想的更棘手。
她的身体早己超负荷运转,精神力虽被强行拉升,却如失控的利刃,一旦发动,随时可能反噬本体。
是否能安然离开灰烬之城,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她必须在动用精神力之前,搞到哪怕一支基础镇定剂、一瓶抑制液,哪怕只是最廉价的医疗用品,也可能成为维系生存的关键。
可眼下这群人,眼中满是贪婪与戏谑,怎么看都不像会给她留活路的模样。
苏月泠垂下眼睫,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硬碰硬太冒险,她必须找到一个破绽。
她很冷,冷到骨髓发颤,却仍将外套缓缓拉下几寸,露出一截布满青紫与擦伤的手臂。
额前碎发垂落,映着她泛白的唇色与清晰的伤痕,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眸光恍惚得像被碾碎的霜雪。
“咳……”她出声了,声音干哑、破碎,几乎融入夜色。
守卫转头,目光一凛,却在瞥见她模样时微微一滞。
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脆弱,像雪夜里裂开的玻璃人偶。
苏月泠眼中寒光一闪,下一秒便脚下一软,踉跄着栽倒在地。
她听见身后守夜人小小一声惊呼,那人年轻,反应略显慌乱,腰侧别着一支急救注射笔剂,在夜色中透出一丝微光。
”喂!你别装死啊!”另一个人骂了一句。
她侧躺在冰冷地面上,唇角隐约渗血:“……治疗剂……给我一针……否则我撑不过今晚……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守卫愣了几秒,目光在苏月泠身上来回打量。那具身体太瘦了,伤痕与血迹交叠,像一张被反复揉皱的纸,脆弱得一碰就碎。
年轻守卫神色犹豫地蹲下,摸出注射器,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臂,像是在评估这支针的价值是不是足以赌一把。
“她看起来……确实快死了。”他咽了口口水,“不如救一救,再交给上面——卖给那些需要的人,比死了值钱。”
“你疯了?”另一个守卫皱眉,“万一她缓过来跑了呢?”
“你怕她跑?”年轻人笑了一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苏月泠艰难地抬起胳膊,将手臂伸向铁笼前的守卫。
注射器贴上她苍白的皮肤,针尖刺破表皮的刹那,药液的冰意尚未渗入血管——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沉稳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急不缓,节奏冷硬,如刀锋贴地,一步步敲进人的神经深处,逼得人喘不过气。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冷漠威严的命令:
“灰芒正在执行临时排查,所有人原地待命。违规者,当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