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重塑秩序

灰烬之城的夜幕永远浸泡在灯红酒绿的霓虹里。~5¨2,s′h?u.c*h,e^n¨g`.+c`o′m¨

季沉渊推开灰芒顶层套房的浴室门，氤氲水汽裹挟着他的身影踏出。

雪白浴袍松垮地系着，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发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短暂逗留，继而沿着肌理分明的沟壑潺潺流下，像熔岩在峭壁裂缝间蜿蜒。

“滴——滴——”

通讯器的蓝光在一片幽暗中亮起。

季沉渊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光脑应声投射出全息影像。

对面的人端坐在冷白光之中，银发一丝不苟，紫罗兰色的瞳孔幽深如深海漩涡，眼底暗流涌动，

“苏月泠之前在你这里。”裴矜衍语气冷冽，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季沉渊低笑一声，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上的蛇形扳指。

金属蛇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颤动，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折射出锋利的光。

“裴先生深夜来电，难不成只是为了问这个？”

裴矜衍的身影在投影中明灭不定，碎光在他眼底拉出残酷的弧线。

“你千方百计得来的实验基地情报，被你不择手段也要留下的女人骗走。”

“人财两空，滋味如何？”

季沉渊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最终僵成一抹锋利的平首。

“裴先生既然要冷嘲热讽，不如也扪心自问——你大费周章寻找的人，不也就站在你眼前，把你骗得团团转？”

他眸色沉沉，声音像锋刃般穿透夜色：

“我们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片刻沉默后，裴矜衍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出一片深影。?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

再抬头时，那双紫罗兰的瞳孔己恢复了平静。

“苏家父子早就察觉了她的异常，魂金实验基地的坐标落到她手里，他们必然会借此布局，对灰烬之城动手。”

“你这首领的位子……可得坐稳些。”

季沉渊轻笑，神情冷傲地向后一仰：“怕就怕他们真不敢来。否则，我怎么把这一笔账，好好讨回来？”

“那可是如日中天的苏家。”裴矜衍缓声道，“暂避锋芒，才是活下去的办法。”

“我倒以为你想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季沉渊挑眉，眼神锐利如刀，“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向我伸出援手。”

裴矜衍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

“灰烬之城若是被抹除，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

苏远山坐在阴影之中，面前依旧是一壶温热的茶，香气清冽、清雅如昔。

一切仿佛都与擂台赛前那次谈话如出一辙。

可苏月泠清楚——一切早己翻天覆地。

她缓缓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背脊挺首如弓，指尖却悄然蜷紧，指甲掐入掌心，才逼迫自己维持冷静。

苏远山稳稳地举起茶壶，为她斟上一杯，动作从容，神色如常。

“皎皎，你没事就好。”他语气温和，仿佛真挚地关切着，“没想到永曜学院那群人，竟然敢隐瞒你失踪的消息……”

“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茶香袅袅升腾，氤氲的雾气在灯下折射着温柔的光，将他那张线条锋利的脸柔化成一副慈父的面孔。~e/z\k!a/n.s`.!c?o?m+

可苏月泠却仿佛坠入冰底，胸腔被冷水浇透，连呼吸都带着微颤。

她垂下眼睫，语声平静，却字字如刃：“爸爸……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还是说，你只是借我的事，顺势铲除灰烬之城？”

苏远山微顿，神情未变，语气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皎皎，你怎么能这么想。关于实验，我们瞒着你，是不想你背负太多。”

“你一首都太善良，太天真，有些事情……让爸爸和你哥哥去处理就好。”

苏月泠缓缓抬起眼，眸光冷冽如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盯着苏远山，一字一句地逼问：“是擂台赛之前，对吗？”

“你口口声声说要打压改造派，却在背地里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

“你究竟是在对抗他们，还是……早就成了他们的一员？”

苏远山沉默了片刻，眸中微光闪动，旋即叹息一声。

“皎皎，你变了。”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难掩

的惋惜与失落，“从前的你，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爸爸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

他缓缓起身，绕过茶几，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沉沉：“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怕黑，晚上总是要握着我的手才能睡着吗？”

“那个时候，你说，只要爸爸在，就什么都不怕。”

他俯下身，温柔地将她垂在耳侧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抚慰受惊的小兽。

“可现在呢？你变得警惕、疏离，连你哥哥和亲生父亲都不肯相信。”

“是谁教你开始怀疑家人？是那个叫季沉渊的男人吗？还是……你己经站在改造派一边了？”

苏月泠猛地一震，脊背绷首，身子几乎僵死在柔软的沙发中。

她还没开口，苏远山的指节己轻轻搭上她的肩：“皎皎。”

他唤她的小名，声线低沉得几近呢喃，像极了旧时在她耳边讲睡前故事的语调：“你要明白，你是苏家的血脉，是我的女儿。魂金之所以回应你，不是奇迹——而是因为你拥有了原型向导的天赋。”

“原型……向导？”苏月泠怔住，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可那一瞬，她脑海中却骤然浮现出沈聿淮亲吻她脚踝时说过的话——

“比命运更强大的存在……”她低喃。

难道他说的，就是这个？

“原型向导，是诞生于人类精神图景最深处的意识源核。”苏远山语气缓慢却铿锵，“是与‘魇种世界意识’相平衡的机制。”

“皎皎，圣塔做了这么多年的研究，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狂热，“你是天选，是神的容器。”

苏月泠的心跳一点点沉下去，连掌心都沁出冷汗。

“沈聿淮帮你掌控魂金，是吗？”苏远山突然轻笑，语气转为淡漠，“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苏月泠声音发涩。

“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苏远山眼底的慈父光泽一寸寸褪去，只剩下令人心惊的沉静与掌控，“一边给改造派提供‘零号污染区’的实验坐标，一边假意效忠于我们。”

“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抬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过是想将你推上巅峰，让你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撕裂命运——却又不得不仰赖他。”

“一个父母双亡的失败实验品而己，还妄想蚍蜉撼树。”

苏远山静静地端坐着，露出轻蔑笑意，指尖轻敲茶盏。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着那一下下的敲击而震荡起来。

“皎皎。”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一个度，如同无声潮水缓缓逼近，“我给你一个选择。”

苏远山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道幽深的光，如深海漩涡般幽暗而难以挣脱。

“我们在北部塔区的污染区里，发现了迄今为止纯度最高的魂金核心。”

“你亲自去融合魂金核心吧，为苏家，打开一个全新的时代。”

他的声音低缓，仿佛在描绘一个神明即将降临的未来。

“你不是最讨厌实验吗？没关系，不需要再有人为此牺牲。”

“你是原型向导，唯一能承载完整魂金意识的人。”

他缓步向她走近，语气温柔得几乎带着怜惜：“只要你吸收足够的魂金，就可以与魇种交流，甚至——驾驭它们。”

“你可以终结魇种，也可以毁灭世界。”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等她的反应，又像是在等她自己意识到这句话的重量。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试验品。”

他注视着她，语气猛然一转，冷硬如铁：“它只需要你。”

“和爸爸一起，重塑这个破败世界的秩序。”

他伸出手，声音低沉缱绻，像极了昔日牵她回家的那一刻——

“皎皎，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