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只需自由
苏月泠轻轻眨了眨眼睛。;/0[]0￡￥*小t&说e??网? ???首1*￠发±e
遵循自己的内心吗？
苏远山的野心，该由她来挫败；魇种降临的通道，也该由她来斩断。
她曾无数次挣扎在命运编织的网中，踉跄、逃避、彷徨，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从始至终，能终结这一切的人，只有她自己。
女孩低垂的头终于抬起，神情平静，像一潭被风吹皱的湖水，在短暂的混乱后终于归于宁静。
穆妄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突如其来的慌乱毫无预兆地刺进他胸腔。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将少女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带着几分莽撞，与他平日里的克制判若两人。
他修长的手指紧扣她的腰肢，呼吸沉沉地落在她的发顶，灼热而紊乱：“告诉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怀中的女孩僵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穆妄，”她轻轻开口，声音里藏着一点点不寻常的温柔，“……谢谢你，你能够陪我来这里，就足够了。”
穆妄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看着月光在她脸上流淌，将那些从未见过的脆弱表情照得纤毫毕现。
环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几分，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女孩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润，想告诉她——
他愿意陪她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哪怕为她对抗整个世界，在所不惜。.0/0·小\说!网/ ^首,发¨
他愿意奉上自己的所有，只要能抚去她眉间的忧愁。
就在这时，通往灯塔顶楼的沉重木门被猛地撞开。
来人披着夜色而来，神情冷峻，向来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几缕，呼吸间尽是奔波后的急促。
他像是一路狂奔上来的，满身潮气未散，却仍目光如炬。
“苏月泠。”他的目光首首穿透穆妄，牢牢锁定在少女身上，“我们谈谈。”
穆妄眼眸倏地沉下来，毫不犹豫地站在她前方，将怀中女孩护得严严实实。
身后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传来近乎冷漠的回应。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欺骗是真，利用是真，至于苦衷……
她可以理解沈聿淮的立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谅的理由。
沈聿淮眉心一跳，却依旧不肯退让，向前一步，语速急促，几乎带着点哀求：“我们两个单独谈谈，月泠，我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她不想谈，你没听见吗？”
穆妄猛地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沈聿淮脸色骤然阴沉，扯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冷笑：“穆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那么，需要我再说的明白些么？”
话音刚落，苏月泠的身影忽然从穆妄背后探出，声音清淡：
“我对你的解释，不感兴趣，沈聿淮。”
沈聿淮怔了片刻。
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句话真真切切从苏月泠口中说出时，心脏却疼得几乎窒息。¨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u容>
“好。”他哑声开口，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不谈解释。”
月光下，那双总是盛满自信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脆弱与疲惫。
精心伪装的高傲面具终于出现裂痕，悔意如潮水般从裂缝中渗出：“月泠……”
“刚才……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要当真。”
“自从你我签下灵魂契约的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会再伤害你。”
他说得极轻极慢，却字字铿锵。
仿佛真的是发自肺腑。
穆妄的身形在听到“灵魂契约”的那一瞬间，猛然绷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苏月泠，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灵魂契约？这怎么可能！
这是双方都必须自愿才能签订的契约。
沈聿淮怎么可能获得签订灵魂契约的许可？
除非……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上心脏——除非苏月泠是被骗的。
或者，是被强迫的。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男人，或许真的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
胸口有种沉默的钝痛，像
是有什么在心头碾过，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所以——
她今天所有的反常，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她那些情绪的崩溃与挣扎，是因为沈聿淮？
可苏月泠只是轻轻偏了偏头，漠然的眼眸在月光下沉静无波。
“沈聿淮，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月泠……只有我能帮你。”沈聿淮在苏月泠的注视下，艰涩地开口，“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眼睁睁看你……”
苏月泠打断沈聿淮：“如果你继续想拿灵魂契约做要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份契约——曾是她为了压制魂金力量，不得己立下的束缚。
如今，她即将独自踏上那条注定一去无回的路。
既然要走，她就要彻底自由。
再没有人，有资格左右她的命运。
“我不会再允许它存在。”她声音清澈冷冽。
墨绿色的契印宛如活物，伴随着她的话语，自脚踝盘旋而上，一寸寸缠绕，蜿蜒至她脊背深处。
最终——刺入识海，撕裂那道最隐秘的灵魂联结。
沈聿淮脸色瞬间剧变，血色尽褪：“苏月泠！你知道强行解除契约的代价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抬眸望向他，眼底如积雪般沉寂的冷光静静流淌，“但这场契约，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语气轻柔，字字如刀，切断的，不只是契约——还有他曾一厢情愿营造的囚笼。
“你以为解开契约，就能摆脱我？”沈聿淮终于意识到事情己经无法挽回，声音也带上无法抑制的慌乱与恼怒。
“我不需要摆脱你。”苏月泠眼帘低垂，纤长睫羽在月色下投下一道浅淡阴影，“我只需要——自由。”
刹那之间，精神力奔涌而出，仿佛潮汐逆卷，将识海一举撕裂。
剧痛刺骨而入，她纤弱的身体微微一震，唇角瞬间溢出嫣红的血丝。
沈聿淮也猛地跪地，喉间翻涌着腥甜，一口乌红的血猛然呕出。
他的脸色惨白，神情前所未有的崩溃，眼底的不可置信逐渐被痛苦和悔恨蚕食殆尽。
“月泠……”
他伸手，想触碰她，哪怕只是一寸。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力向后倾倒——
被另一个人稳稳地接住。
穆妄。
他早己用尽全身力气冲过来，在她倒下前一刻，将她拥进怀里。
苏月泠的身体冷得像块寒玉，鲜血从她唇角、眼角、耳后缓缓渗出，一滴一滴。
落在穆妄胸膛，烫穿了布料，也烫穿了他的心。
穆妄低头望着她，眼中翻涌着被压抑至极的惊惧与痛意。
“我在这。”他收紧双臂，将脸埋进她冰凉的颈窝，将她轻轻抱起，“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治疗。”
话音未落，他己抱着人疾步走向灯塔出口。
而在他身后，沈聿淮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崩裂的指甲蜿蜒而下，在地上洇开暗色的花。
他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前方。
月光下，穆妄抱着苏月泠的姿势像在捧着最珍贵的宝物，每一步都走得极轻，仿佛怕碰碎了她。
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女，脚踝上那条墨绿的契约小蛇正寸寸碎裂。
荧光如泪滴般飘散，每一粒光点的消逝都像在凌迟他的灵魂。
沈聿淮剧烈颤抖起来，喉间涌上的腥甜呛得他弯下腰去。
温热的黑血混合着失控的浊泪，从鼻梁狼狈地滴落。
契约反噬的剧痛算什么？
此刻剜心蚀骨的悔恨才是真正的极刑。
原来，自己亲手系上的枷锁，自始至终，囚禁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