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疏离
裴玉听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扶额笑半天指着武芙蓉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武芙蓉一本正经瞎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才没有开玩笑，很认真的好吗。”
裴玉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好不好的，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他怕这女人狠起来直接报警告他性骚扰。
裴玉吃了记哑巴亏,满嘴骚话无用武之地，干脆端起碗起身往外走,哼了声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刷碗去。”
武芙蓉得了便宜还卖乖,软下声音吆喝：“裴大人慢走，不送啊裴大人。”
裴玉转头：“叫二哥。”
武芙蓉躺下装死。
等到门关的声音响起来，她才把头探出毯子,看着门的方向发了会儿呆，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躺了一天,她身上的汗出了好几层，趁着肚子不疼了，赶紧洗个澡。
洗澡的时候,武芙蓉脑子里总是反复出现裴玉那句：“所以武老师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虽然被她以开玩笑的形式遮掩过去了,但她的内心好像不如她表面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起码,她真的在想，他究竟是在逗她玩，还是认真的。
武芙蓉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甩了甩头,在花洒下把自己淋了个通透。
无论认真与否，像这种看脸就断定不会老实的花花公子，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没关系,武芙蓉心想。反正开学以后就不会联系了，到时候大家谁还记得谁。
她努力克制着不去想他。
之后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她一直没怎么下楼，他来找她她就说睡觉，刻意避开了和他的日常接触。
直到手机维修店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手机修好了，她才不得已敲响了裴玉的房门。
开门的瞬间，他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有点诧异似的。
武芙蓉打量着他惺忪的眉眼，说：“还没睡醒？”
裴玉点了下头，嗓音略带沙哑：“昨晚上没睡好，今天起得晚。”
客套上这么一句，武芙蓉就直奔主题：“你的手机修好了，维修费我已经转给店主了，你过去直接拿走就行。”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裴玉这时拉住了她的手腕，说：“武老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
武芙蓉狐疑地看着他。
裴玉表情有点委屈：“我不知道路啊。”
武芙蓉：“我跟你说店铺名字，你打车过去。”
裴玉：“没现金。”
武芙蓉：“现金呢？”
裴玉：“花光了。”
很好。
武芙蓉浅舒一口气，有点认命似的，对他说：“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武老师。”裴玉再次叫住她，“肚子还疼吗？”
武芙蓉本来还烦他事多，被他这一问，心就软了下去，表情缓和了不少，说：“早走干净了，疼什么疼。”
裴玉表情更加委屈了，却笑着说：“那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我凶巴巴的。”
武芙蓉白了他一眼，故作没好气说：“萍水相逢，你要我对你多好啊？”
说完看到裴玉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武芙蓉立刻在心里骂自己白眼狼，光顾着保持距离，忘了之前的小米粥和热水袋暖宝宝的恩情了。
她别过脸，企图用这种方式掩饰住内心的慌乱，仅用余光瞥着裴玉说：“赶紧洗漱吧，我换好衣服在楼下等你。”
裴玉点头，看着那道身影逃似的离开自己，心情郁闷地合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从手机维修店出来。
天上骄阳似火，大有把人烤死的架势，武芙蓉进超市想买两瓶冰水解暑，裴玉却拿了瓶常温的，她光觉得诧异但没多想，结果临到结账，裴玉把她手里那瓶换成了常温的，冰的到了他自己手里。
“少喝点凉的。”他打开手机扫码付款。
武芙蓉正想反驳，收银员阿姨就对她笑着说：“听男朋友的话吧，姑娘家家喝多了冰的确实对身体不好。”
武芙蓉傻了，反驳的话立马变成了解释：“不是的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俩认识不久，只是普通朋友。”
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哦哦这样啊，那你们两个蛮般配的哎。”
武芙蓉顿时感觉这还不如不解释。
裴玉的心情大好，付完款走时不忘对阿姨说：“谢谢阿姨，我也这么觉得。”
武芙蓉觉得他有病。
打车回去的路上，路过博物馆，武芙蓉心想回去了也是换个地方瘫着发呆，不如走走，就让司机停下。
她预想中的是她自己逛博物馆，裴玉先回客栈，两个人就此错开，省得相处起来别别扭扭。
可裴玉显然不管那么多，她下车他就跟她下车，连给她遮太阳的手都自然而然，不知道的以为他俩真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情侣。
武芙蓉本来每一根汗毛都感到不自在，但等进了博物馆，注意力瞬间全被吸引去了。
展览柜里那些跨越千年的古物，明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鲜，可落在她眼里，居然都犹如活物一样，好像在不知何时，她与它们曾是认识过的，并不只是冷冰冰的看与被看的关系。
裴玉本来也只是为了武芙蓉进馆，可进来以后，心神就焕然一变，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带给他巨大的战栗，尤其是称为镇馆之宝的那副美人图。
美人图历经千年沧桑，能观形而难观其貌，只见风韵，不识真容。
梦中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在此时清晰到无与伦比。
裴玉突然很想很想抱住武芙蓉，想到要发疯，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强烈悲怆及思念，几乎要把他神经的撕碎了。
可他一转身，才发现在他观画的这段时间里，武芙蓉已经不见了。
他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那么害怕找不到她，目光到处寻找，终于在角落一个展览柜前看见了她，然后大步朝她走去。
就在他离她不过两米的时候，武芙蓉突然转了脸，对他说：“别过来。”
她的手还落在展柜上，隔着玻璃，可以看出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羊脂玉质地的玉佩，千年来没有人佩戴，已经失去了玉石该有的光泽。
“你别过来。”她又说一声，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泪珠。
裴玉被惊住了，立刻停了步伐。
武芙蓉看着他，目光盛满了宁静悠远的悲伤。她连自己都解释不通自己当下的心情究竟从何而来，只觉得好痛，太痛了，为什么看到他，会让她感到那么痛。
她突然觉得，她和他应该确实见过，只不过不在这里，不在这个时空。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极端汹涌复杂的情感，无法解释。
武芙蓉不明白，这种明明想靠近却又拼命想逃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来的。
……
夜里，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想用手机搜人是不是真有前世今生，没想到打开百度一看，搜索历史里赫然一列记录——
女生生理期很痛怎么办。
女生来生理期吃什么比较好。
痛经的原理是什么。
武芙蓉忍不住想笑。
她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和裴玉的点点滴滴，心里面郁结的那口气消散不少。
思来想去，她放弃了搜索那些有的没的，虽然她解释不通她和裴玉到底怎么回事，但人终究是活在现实中的。现实中她是A大的老师，他是学生的哥哥，和她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出来旅游又碰巧遇见，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别想那么多了。
做了半天心里辅导，武芙蓉心情是静了，但睡意依旧没有。
她干脆下了床，想到走廊里透透气。
走廊的灯也是仿古样式，一到夜里就亮着，亮一整夜，将整个走廊也染上一层古味，绰约幽昏。
武芙蓉出了门，本以为这个点大家都睡了，没想到出来一眼就瞧见另一头倚着围栏抽烟的某人。
她犹豫了有半分钟，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说：“还没睡。”
裴玉转脸见是她，顺手就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了，嗓音略带沙哑：“睡不着。”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发现她穿的是件纯白色蕾丝边的睡裙，应该是吊带样式，比较清凉，所以又在外面披了件针织披肩。
怪好看的。
“你呢，这么晚了不睡觉，也是睡不着？”他问。
武芙蓉没否认，走到他身边看着远方夜景说：“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放空不下来，当然睡不着。”
“想什么。”他来了兴致。
武芙蓉没回答，转脸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目光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柔至极，既平静，又有暗波在动，像夜色中在湖面起伏的星光。
裴玉有点看痴了。
他从小到大从来不缺异性示好，胆大的含蓄的，欲就还迎的，什么样的撩法都见识到，硬是没想到自己有天能被一记眼神撂倒。
明明她只是在看着他而已。
短暂的寂静过去，武芙蓉说：“在想怎么拒绝你比较合适。”
裴玉瞬间清醒过来了，别过脸皱起眉说：“那你还是努力睡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