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服饰之争

埃尔莎一边从衣柜里仔细地挑选着衣服,一边悉悉叨叨地说着些家常闲语。′n.y\d·x~s¢w?.~c-o/m~

我从她的话语中得知我在前天深夜十二点左右短暂地苏醒过一次,然后又昏迷了一天一夜之久,但医生来看过后断定我并无大碍,所以差不多一直守在我床边的安德莉亚小姐才终于被劝走——这些天来一直是她亲手为我擦洗身体、喂我喝蜂蜜水,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照看我。

我微笑着看着埃尔莎忙碌,耳边听着埃尔莎的唠叼,一股久违的温馨感觉涌上心头,可没过多久记忆的思维却在某个特殊的时点被阻断,一股不祥的预感让我几乎是贪婪般地把埃尔莎的唠叼话囫囵吞下。

“埃尔莎,埃尔莎!”记不起我是怎么病倒的感觉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我不得不打断她的唠叼,“能快些吗?我想出去走走,随便拿件衣服就可以了。”

“罗琳小姐,这可马虎不得!这是你病倒后第一次露面,得穿得体面一些才能体现出你的教养。”埃尔莎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我不由得面露苦笑。

埃尔莎就是这样,她从小就跟着我毫无印象的那个“母亲”,熟悉她的一举一动,就连她嫁人后也仍然固执地叫她闺名安德莉亚小姐,而不是用她丈夫的姓称呼她为德米特里夫人。+d\u,a¢n`q.i-n-g\s·i_.~o?r!g·

在埃尔莎眼中安德莉亚小姐的举止完美无可挑剔,自然而然的,我——罗琳·安·德米特里,作为安德莉亚小姐的女儿也应该举止优雅迷人才对。

我没有等多久,埃尔莎就拿着一件湖心蓝的女式绸衣站到了我面前。

那是一件以鲸须为骨架以绸缎为面料制成的一种长袖胸衣,这种衣服呈倒三角形,穿上后从肩至腰都非常地紧,而腰部上还有可调节的系带能将女人的腰肢勒到一个理想的程度。与之相配合的下装则十分的膨胀,一种由鲸骨、藤条及金属丝制成的圆环将吊钟状的裙裾层层撑起,外面则罩上了长及地面的华丽面料。

一种突如其来的反感涌上心头,我一下子推开了衣服:“埃尔莎,我可不要穿这种能把人勒死的衣服,有没有宽松一点的长袍或者是睡衣之类的衣服?”

“就算是圣灵把我打入地狱我也绝不会让你穿着睡衣到处乱跑!”埃尔莎气得脸都红了,胖胖的脸颊不断抽搐,“天哪,罗琳小姐,我可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把教你的礼仪全都给忘了!”

埃尔莎口中的圣灵正是圣灵教的最高主神,圣灵教在大陆流传已有三千多年历史,在大部分人心目中用圣灵发誓或强调,就代表着宁死也不能做的事。微趣暁说王 更欣最哙

“得了,埃尔莎,别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件衣服而已,而且是在自己家里,有什么要紧的?”记忆不断涌现,我明白埃尔莎要是宠爱谁,就会严加管教。正由于她是那样的宠爱我和因我而感到骄傲,她对我的管教也就没完没了。

“不过是件衣服而已!”埃尔莎气愤地嚷了起来,“圣灵在上!德米特里小姐,真不敢相信我和安德莉亚小姐教了你十五年的礼仪居然一下子全被你忘光了!我可不想被太太小姐们议论,说安德莉亚小姐的女儿居然如此令人丢脸!”

埃尔莎是对的,我记起了我是处在一个过分讲究礼仪、固执保守的社会里,而且按照记忆中的经验得知,当埃尔莎叫我全名时就表示她是真生气了,最好我还是顺从她一些。

我正要象以往一样表示服从,可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间觉得人应当自由自在地活着——于是我决定再试一试。

“这种衣服勒得我透不过气来,我可不喜欢穿这种衣服!象别的夫人那样穿不用束腰的长裙也不错呀!”我的口气里带着祈求,“再说我还没有复原,现在身体还很孱弱,你总不希望看到我晕倒吧?”

埃尔莎尤豫了,她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作为被阿德莉亚小姐指定给罗琳的教养保姆,她很想让罗琳时刻都保持完美的仪态,可明知罗琳刚从鬼门关回来又不忍心对她过分严厉。

这时我趁热打铁:“我现在还有些头晕,我真担心我会晕过去。”几乎是无意识的,我似乎是轻车熟路般地使出了撒娇的语气。我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大叫不妥,但似乎另一个声音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埃尔莎稍稍一愣,在她记忆中罗琳象这样撒娇求她还是很小时候的事了。罗琳自十岁后就很少对她撒娇了,她总是很乖巧很懂事,象个小大人似的努力去迎合别人的期望,有时看着都让人心疼。

埃尔莎的神情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我则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苏醒后我对女装有了一种莫名的反感。

“埃尔莎,老爷吩咐如果罗琳小姐醒了,就把她带到会客厅,有客人来访。”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很突兀地出现在门口,他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头顶的头发已掉光了,只在耳旁留下了一圈半白的灰发。

我一眼就认出他是管家阿尔伯特,看着他频频望向埃尔莎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关系不同寻常,否则这种通报的活儿也用不着他这个堂堂的大管家亲自来做。在我不断恢复的记忆中,阿尔伯特可是因为管理才能出众而深得器重呢。

“可罗琳小姐身体还没好呢,”埃尔莎不满地说道,“是什么客人非要见小姐不可,阿尔伯特?”

“是教皇国的圣祭司贺瑞斯阁下。”阿尔伯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紧张,“指明非要见罗琳小姐不可。”

“这就没办法了!”埃尔莎不无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好在医生说你基本没有大碍了。你只好忍一忍了,罗琳小姐。”

我叹了口气,也知道躲不过去了。我回想起以前家庭教师教给我的那些知识,可惜的是我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教皇国虽然并不强大,但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地位却非常崇高。

看起来我的记忆因这次病重受到了损害,以前学过的那些知识只能记起一个大概,相关的细节却记不起来。

(以下为注释,不属于正文)

注1:贺瑞斯,horace,源自古拉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