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团长，赌一把？赌赢了，咱就换个天！
整个山谷，前一秒还回荡着战士们的欢呼，这一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吹过山岗，呜呜作响，像是被这番豪言壮语惊得变了调。
战士们远远地看着，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团长和政委的表情，比刚才面对鬼子炸弹时还要僵硬。
“咳，咳咳！”
李云龙像是被一口唾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林岚，手指头都在哆嗦，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再说一遍？坦……坦克？！”
他娘的，坦克那是什么玩意儿？那是鬼子的铁王八！皮糙肉厚，一炮过来就得收走一个排！
他做梦都想搞几辆来开开，可现在，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女同志，居然说要给他造坦克？
这不是说胡话，这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林同志。”
政委老赵的声音嘶哑，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盯着林岚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梦。
“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独立团，不，用我们整个根据地现在这点家底，去实现你图纸上的这个……‘钢铁联合体’，然后造出重炮和坦克？”
“是。^@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林岚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李云龙终于吼了出来，唾沫星子横飞，“你知道咱们一个团有多少家底吗？全团的子弹，匀到每个人头上不到二十发！全根据地找不出一台像样的车床！战士们饿肚子是经常的事！你跟我谈炼钢？你还不如说你能上天摘月，我老李信你的可能性还大点！”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法理喻的暴躁。
这就像一个快饿死的人，面前有人不给他窝窝头，却递给他一张画着满汉全席的画，还告诉他，只要努力，就能吃上。
这不是希望，这是调戏！
面对李云龙的咆哮，林岚的表情依旧平静。
她没有去争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政委老赵。
她很清楚，李云龙是刀，是矛，但真正决定这把刀往哪儿指的，是老赵这位根据地的定海神针。
“政委，你刚才提出的三个问题，技术、资源、时间。每一个都切中要害。”
林岚的声音不大，却让暴怒的李云t龙也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我们先说技术。”
她伸出一根手指，眼神清澈而坚定。
“你们认为，炼钢需要很多懂行的工程师，对吗？但实际上，任何复杂的工业，都可以被拆解成无数个简单的、重复性的步骤。”
“我不需要一百个工程师，我只需要一百个识字、听话、肯干的战士。我会把炼钢的每一个步骤，从怎么筛选矿石，怎么配比焦炭，怎么观察炉火的颜色，都编写成最简单的手册，像训练士兵射击一样，训练他们成为一颗颗合格的螺丝钉。o°第￥,一2看<书¤,#网??ˉ >/最+新a??章||节¤o?更@新?_?快d1[”
“我，就是总设计师。他们，就是我的手和脚。”
老赵的瞳孔微微一缩。
把复杂的工业流程，简化成士兵训练手册？
这个想法……闻所未闻，却又带着一种首击本质的魔力。
“再说资源。”
林岚指向傅云深手中的那卷日军地图。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到底有没有矿，我们不知道，但日本人一定比我们清楚。他们发动战争，为的就是资源。为了支撑战争机器，他们一定对华北的矿产资源做过详细的勘探。”
“这份地图上，不仅有他们的军事部署，更有他们标注的地形地貌和地质信息。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张藏宝图！”
她的手指在地图的某一区域上轻轻划过。
“比如这里，太行山脉的这个褶皱带，根据地质构造和岩层特征，极有可能伴生着优质的主焦煤和赤铁矿。我们只需要组织一支小型的勘探队，带着我做的简易工具，按图索骥，就很有可能找到我们需要的矿脉！”
李云龙和老赵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上面只有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和他们看不懂的符号。
可是在林岚的描述下，那片冰冷的区域仿佛变成了一座滚烫的宝库。
用敌人的地图，来挖自己的矿？
这个念头，让李云龙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太他娘的……刺激了！
“最后，是时间。”
林岚收回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两人。
“政委说，建成需要三年五年，战斗等不了。但我们为什么要把目标定得那么遥远？”
她走到那张蓝图前，指着上面最宏伟的高炉。
“这个，是我们的终极目标。但在实现它之前，我们可以先建一个小的，一个用耐火砖和黄泥糊起来的土高炉！”
“它可能很丑，很简陋，效率很低。但它能炼出铁水！能把我们缴获的废铜烂铁、铁轨、钢盔，重新熔炼，浇筑成我们急需的手榴弹外壳、地雷外壳，甚至是合格的炮弹钢！”
“一年，政委，团长，我不要五年，也不要三年。给我一年时间，给我绝对的指挥权和资源调配权。一年之内，我保证让修械所能用上我们自己炼的钢，让战士们能扔上管够的手榴弹！”
“至于重炮和坦克，那是我们活下去之后，才要去想的事情！”
一步一步，抽丝剥茧。
宏伟到不切实际的“钢铁国家”，被林岚拆解成了“训练手册”、“藏宝图”和“土高炉”这三个听得懂、摸得着的具体步骤。
空气中的荒谬感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脏狂跳的、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李云龙不说话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拉风箱。
老赵也沉默了，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是天人交战般的剧烈挣扎。
理智告诉他，这依旧是一场豪赌，赌上了根据地本就捉襟见肘的人力物力。
可林岚描绘的那个未来，又像是一道刺破黑暗的光，带着致命的诱惑。
能自己造钢……
哪怕只是造手榴弹的钢，那也意味着独立团的战斗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赵……”
李云龙的声音沙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你……觉得呢？”
老赵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一首沉默的傅云深。
“云深同志，你是搞情报的，你认为，林同志说的，通过日军地图找矿的可能性，有多大？”
傅云深上前一步，神色凝重。
“政委，日军对我占领区的资源勘探，其深度和广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林同志的理论，从逻辑上是成立的。如果她真的具备解读这些地质信息的能力……那可能性，非常大。”
这句“非常大”，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娘的！”
李云龙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巨大的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干了！”
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林岚，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也没赌过这么大的！今天，我李云龙就陪你疯一把！”
他转向老赵，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老赵！咱们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再穷，就让人家当孙子打了！不就是一座荒山吗？给她！不就是人吗？我从战斗部队里抽！警卫连、炊事班，都归她调遣！”
“失败了，老子这个团长不干了，去旅长那儿领罪！可要是成功了……”
李云龙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渴望和疯狂。
“咱独立团，就要再上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