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聊聊
契约的烙印，并非落在林默身上，而是冰帝主动承担了那份联系。
“我来！”
冰帝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金色的瞳孔亮得惊人，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
对着伊莱克斯的施法，契约的光芒在冰帝与雪帝之间亮起，复杂的符文流转，最终深深烙印在她们灵魂的深处，形成了一道稳固的、平等的共生纽带。
契约完成的瞬间，冰帝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容，她甚至偷偷瞄了一眼林默，那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和窃喜——她终于把雪女牢牢“拴住”了。
雪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新生的羁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又仿佛有新的涟漪漾开，最终归于平静。
她看向冰帝的眼神，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默许。
由于两仪冰晶草的成熟还需等待半个月，林默本打算暂时将雪帝安置在领主府下方那口由冰火两仪眼衍生出的、蕴含着精纯极致寒气的冷泉之中温养。
“冷泉寒气精纯，足以暂时稳住她的本源伤势。”林默拿出方案。
然而冰帝一听，立刻像护食的小猫一样炸了毛：“不行！”
她几步窜到林默面前，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那冷泉是下个月萃取液的重要原料！用了它，我的‘工资’产量不就少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理直气壮地指着雪帝：“雪女交给我！用我的本体魂力和极致之冰来温养她！效果绝对比那破泉眼好！”
看着冰帝蝎子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小激动，以及那副“人必须归我管”的霸道架势，林默沉默了一下。
他深邃的目光在冰帝那张写满“快答应我”的脸上停顿片刻，又瞥了一眼旁边雪帝那微微侧过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清冷侧影。
林默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也好。”
“嘻嘻。”
冰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发出一声小小的、得逞的笑音，像个终于抢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她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了雪帝微凉的手腕。
雪帝似乎想挣一下，但终究没有用力。
“跟我来！”
冰帝的声音轻快，拉着她，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瞬间没入领主府深处那条通往地下冰窟的通道，消失不见。
留在废墟餐厅里看戏的众人，气氛这才松弛下来。
龙逍遥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林默身后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沉默守护的姿态。
林默的目光扫过餐桌旁神色各异的众人——霍雨浩、伊莱克斯、南水水、南秋秋，还有望海城的三位干部。
“开饭吧。”林默走到主位坐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食物很快端上，众人开始用餐。但气氛并非全然放松，汇报与讨论是望海城每日晚餐的惯例。
霍雨浩第一个放下筷子，看向林默：“林默哥，药水厂那边有突破。”
“哦？”林默示意他继续。
“关于龙灵草。我们发现，龙血药剂的废液，也就是龙灵草萃取液本身似乎能刺激龙灵草种子自身快速萌发，甚至能促进其生长初期加快。
张大胆叔发现的那种‘泡水’后的异常生长，初步分析，可能与萃取液中蕴含的特殊生命信息素有关。”
霍雨浩语速清晰。
林默点点头：“很好，方向明确就继续深挖。另外，雪帝带来了一株十万年的雪莲，我已经交给雨浩你收好，后续可以加入灵草的研究序列。”
“明白。”
霍雨浩应下，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南秋秋的那块头部魂骨，剥离工作……快结束了。”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南秋秋猛地一僵，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南水水立刻心疼地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女儿微微颤抖的后背，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嗯。”林默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平静地看向霍雨浩，“那今晚的魂骨植入手术，就由你主刀。”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南秋秋惨白的小脸：“知道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挫败：“但是，我们的‘村村通v0.1’计划……失败了一半。”
林默的目光沉静如水：“失败是不可避免的过程。具体？”
霍雨浩正要详细说，伊莱克斯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接过了话头，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带着研究的困惑，扫过南水水和南秋秋母女：“问题出在你们身上。”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感，“对于南宗主和南小姐这样原本就拥有先天魂力的魂师，那碗‘水’，也就是‘村村通v0.1’植入体，似乎……完全无效。
食脑兽的幼体在进入她们奇经八脉的瞬间似乎就彻底失去了活性，初步推测应该是本身的魂力流转对于食脑兽幼体上的既定的程序产生了干扰。”
南水水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南秋秋更是惊恐地抬起头，看看伊莱克斯，又看看林默，最后求助般地望向母亲。
她们只知道半个月前被叫去喝了一碗味道奇怪的水，却完全不知道那竟是一种如此重要的、针对她们进行的实验！
“实验失败总是不可避免的。”
林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像磐石一样，压下了空气中弥漫开的不安。
他微微一笑：“总结经验，继续优化方案即可。”
他看向霍雨浩，“药水厂那边呢？”
霍雨浩脸上的挫败瞬间被兴奋取代：“那边效果非常好！
才过去半个月，那些原本没有魂力的工人们，最快的魂力感知已经稳定在五级左右，最慢的也接近四级！
进展远超预期，魂力感知回路初步构建成功，稳定性也在提升！”
“很好。”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微光，“既然基础已经打下，差不多该开启下一阶段了。
体能训练、基础理论灌输、纪律性培养，都需要提上日程。”
霍雨浩立刻道：“明天最后一批药剂生产完毕，我就开始对他们进行体能强化训练！先从最基础的负重和耐力开始。”
“可以。”林默颔首，“武器方面，我还差一点最后的突破，你先带他们练好体能基础。记住，体能是一切的基础。”
“这一批人会是我们之后的第一批利刃。”
晚餐在后续零零散散的事务讨论中结束。
罗德汇报了城墙修复进度，艾丽提到了码头渔船捕捞量的提升，阿文则说了说城内治安的稳定情况。
林默始终耐心地听着，温和地对于他们的情况和问题作出反应。
大部分时候，其实讲述者心里有方案。
林默只需要听着就行。
他对于这些重要的人，总是充满温和的耐心。
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回归自己的岗位或住处。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走到还僵在座位上的南秋秋面前，声音尽量放平：“走吧。”
南秋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小脸煞白，眼神里充满了对那个冰冷实验室的恐惧。
但在母亲的轻轻推扶和鼓励（或者说认命）的眼神下，她还是颤抖着站起身，像只被赶上屠宰场的小羊羔，一步一挪地被霍雨浩“拖”向那扇通往噩梦的大门。
领主府深处，隐约传来冰帝快活的哼唱声，似乎还夹杂着雪帝一声极低的、无奈的叹息。
今晚，林默罕见地没有立刻钻进实验室。
他独自一人站在餐厅那扇尚未修复的巨大落地窗边，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那轮清冷的明月。
月光透过窗洞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轮廓。
他的精神网络并未关闭，一部分意识如同无形的丝线，延伸向霍雨浩所在的实验室方向，如同最坚固的堤坝，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今晚，他要为霍雨浩的手术兜底。
更多的思绪，却如同月光下的轻雾，悄然弥散。
这片刻的宁静，对他而言，已是一种奢侈的休息。
“嗒嗒……”
身后传来轻微而带着一丝迟疑的脚步声，停在几步之外。
南水水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勇气：“林先生……我们，聊聊？”
林默转身，看向明显带着忐忑和不安的南水水。
凝视了她半晌之后，最终缓缓点头。